江临川的手刚离开炉火,玄铁牌已经贴进胸口。他没有回头去看陈铁山是否真的昏睡过去,也没有再看一眼门外的巷子。脚步声停了,但那不代表人走了。他知道司徒南不会只派一个探子。
他从后窗翻出,落地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夜风刮过废弃柴堆,带起几片枯叶。他没走大道,也没往城外逃,而是沿着墙根贴行,穿过三条窄巷,抵达东城区最破的义庄。
义庄门板歪斜,锁早已锈死。他推门进去,反手用一块断砖卡住门缝,确保有人进来能听见响动。屋里有股霉味,地上散着几块破席,角落里堆着未烧尽的纸钱。他不点灯,也不调息,直接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瓷瓶。
瓶子里有一颗黑色药丸,表面泛着暗红光泽。这是他七天前用毒蛟血、千年冰魄和三味阴属性药材炼成的假死药。第一次试药时,他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服药后血液立刻凝固,脉搏消失,连灵力波动都沉到谷底。推演之瞳确认过,化气境修士用神识扫过,也会判定为“已死”。
他把药丸倒出来,放在掌心看了两秒,然后吞下。
药丸入喉即化,一股寒意从胃部炸开,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的呼吸开始变慢,心跳逐渐减弱,体温直线下降。皮肤变得青白,指尖发紫,连眼珠都停止转动。不到半盏茶时间,他已经像一具真正的尸体。
但他意识清醒。
推演之瞳在识海中运转,默默计算时间。他知道陈铁山会在子时三刻出现。他也知道,司徒南一定在用某种法器追踪他的生机。
只要那法器断掉,计划就成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很重,是靴子踩在碎石上的声音。接着是粗喘,像是有人扛着东西。门被推开,陈铁山走进来,肩上扛着一块黑布包裹的“尸体”。
他把“尸体”放下,看了一眼江临川的脸,喉咙动了一下,没说话。
他知道这是假的。但他必须做得像真的一样。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麻布披在身上,又抓了一把灰抹在脸上,然后蹲下身子,拍打自己的脸,大声哭喊:“徒儿啊!你死得好惨!他们说你是异魂者,要杀你祭天!可你才十八岁!你还没见过春天的花!”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酒气,像是喝醉了才敢哭出来。
外面很快有了动静。有人在偷看,有人在议论。
“那是铁匠铺的老陈吧?他不是没徒弟吗?”
“听说最近收了个年轻人,叫江临川,好像是青冥宗的执事。”
“死了?怎么死的?”
“不知道,说是被司徒家的人抓走,今天扔回来了。”
消息像风一样传开。
陈铁山抱着“尸体”站起来,一步步往外走。他故意绕远路,走过东市大街,又拐上主道,直奔司徒府邸前的广场。那里是皇城最热闹的地方,也是司徒南耳目最多的地方。
他走到府门前,把“尸体”放在地上,掀开黑布一角,露出江临川苍白的脸。
“你们看!这就是你们要抓的人!”他指着司徒府的大门吼,“他没偷没抢,没杀过人!你们为什么要杀他!”
巡逻修士赶来,喝令他离开。他不走,反而扑上去抱住其中一个修士的腿,嘴里胡言乱语,说自己是疯了,儿子死了,活不下去了。
修士们皱眉,有人认出他是铁匠铺的,便没下重手,只是架着他拖走。
黑布重新盖上,“尸体”被丢在路边,无人再管。
义庄方向,一道黑影闪过,将“尸体”拖进暗巷,转入城西枯井。
井深十丈,底部有密道通向旧下水道。这里没人来,也不会被神识扫到。
江临川躺在井底,身体依旧僵硬。他不能动,也不敢运功,药效还没完全退。他只能等。
他用推演之瞳回放整个过程:陈铁山的哭喊、人群的反应、巡逻修士的态度。一切都在计划内。唯一不确定的是——司徒南的追踪法器,会不会炸。
时间一点点过去。
亥时三刻,一张传音符从井口飘下,落在他胸前。
符纸自燃,留下一句话:“镜碎了。”
成了。
他缓缓睁眼,右眼瞳孔微缩,推演之瞳自动启动,开始校验刚才所有环节。有没有遗漏?有没有破绽?陈铁山的表现是否自然?药效持续时间是否足够?每一个细节都被拆解、重演、验证。
没有问题。
他抬起手,指尖微微颤抖。药力正在消退,血液重新流动,心跳恢复。他撑着井壁坐起来,从怀中取出玄铁牌。
牌子温热,表面那道空间裂隙还在。他把传音符的灰烬轻轻推向缝隙,灰烬消失。
这东西现在是真的能用了。
他靠在井壁上,闭眼调息。神魂有些震荡,但不算严重。他需要尽快恢复,因为司徒南不会停。
他知道对方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
果然,在皇城最深处的密室里,司徒南正盯着手中的一面铜镜。
镜子原本映着一条红线,连着一个名字:江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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