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合上最后一份卷宗，殿内安静下来。窗外树影斜移，光斑落在桌角，他抬起手，推演之瞳悄然收敛。识海中的信息流缓缓平复，神魂不再紧绷。
就在这时，他抬眼望向门口。
那个身影还站在那里，浅绿衣衫，手里提着木盒。她没有进来，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阳光从她背后照过来，勾出一道纤细的轮廓。
江临川站起身。
他走出几步，脚步不快，却很稳。走到门前，停下。两人之间隔着一步距离，他开口：“你来了。”
姜瑶点头，声音轻但清晰：“我来得不是时候？”
“不是。”他说，“正好。”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盒子，双手往前递出。“这是我做的东西，想给你。”
江临川伸手接过。木盒入手温润，打开后露出一枚玉佩。玉色半透，内部有细微纹路流转，像水波一样缓慢涌动。他指尖触到表面，感受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他知道这是什么。
当年在山中被毒兽所伤，命悬一线，是她送来千年雪莲。那一次，他推演失败，气血逆行，几乎暴毙。而她站在床边，一句话没说，只把药放进碗里。
现在这块玉佩里，还留着那种气息。
“你用了药纹阵法？”他问。
“嗯。”姜瑶点头，“近三年我在药师谷重新研究了三百二十七种护具结构，最后用雪莲精气做引，把防御阵列织进玉体。它能感应心跳节奏，在受到攻击前自动凝灵成盾。化气境以下的全力一击，可以挡住。”
江临川没有立刻回应。他闭上眼，右瞳微缩，推演之瞳启动。识海中浮现玉佩结构图，层层拆解。三重阵纹嵌套，核心有一道循环回路，确如她所说，非普通护器可比。
更重要的是，这三重机制中，第二层是他曾在丹炉修复时随口提过的思路——当时只是为了解决能量反冲问题，并未深入。
她记住了，还把它用到了这里。
他睁开眼，把玉佩收进怀中。“谢谢。”
“不用谢。”她说，“你救过我两次。第一次在林子里，我中毒倒地，是你背我走了一整夜。第二次在北岭，你破了魔修的局，间接保住了药师谷的药材库。我不可能一直只靠你救。”
江临川看着她。她的语气还是温和的，但眼神不一样了。不再是当初那个躲在屋檐下不敢看血的女孩。她现在站在这里，说话的时候肩膀是直的，目光没有闪躲。
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跟上来。
“你要去的地方很危险。”她忽然说，“我知道你在查异魂者的事，也知道魔宗已经开始行动。星图现世那天，整个北域都在震动。我不是不知道这些。”
江临川没打断她。
“但我不是来求你带我去的。”她继续说，“我是来告诉你，我已经准备好了。我可以制药，可以布防，可以在你不便出手的时候替你探路。你可以不信我，但请你别再把我当成需要保护的人。”
风从门外吹进来，掀动她的衣角。
江临川沉默片刻，然后向前一步，伸出手。
他握住了她的手。
掌心相贴，温度真实。
“我没有不信你。”他说，“我只是怕你受伤。”
“我也怕。”她看着他，“但我更怕你一个人走完这条路。”
他点头。
“好。”他说，“我们一起。”
这句话落下，两人之间仿佛有什么彻底变了。不再是单方面的恩情，也不是谁依附谁的关系。而是真正站在一起，面对前方的一切。
“下一步你打算做什么？”她问。
“先闭关。”他说，“星图认主后，体内灵力路线全变了。我需要重新梳理运行路径，还要推演新的战斗模式。外面的消息我已经传出去，边境巡防也安排好了。接下来几天，我会待在内院静室。”
“那你需要补给吗？丹药、符水、疗伤膏？”
“要。”他说，“尤其是固魂类的丹药。推演过度会伤神，我最近已经出现轻微昏沉。”
“我这里有新炼的‘宁心丸’，加了九叶冰莲粉，虽然量很少，但足够支撑三次高强度推演。”
“你能找到九叶冰莲？”
“还没找到完整的。”她说，“但我追踪到一处线索，在南荒断崖附近有人见过类似花影。等你闭关结束，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江临川看着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她早就规划好了。不只是送玉佩，不只是来见他一面。她是带着计划来的，带着资源，带着路线图，甚至带着未来的可能性。
她不是被动等待的人。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她忽然问。
“记得。”他说，“东山脚下的溪边。你正在采药，我倒在岸边，全身发黑。”
“那时候我以为你活不了。”她说，“但我还是把你拖回了草屋。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不能看着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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