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靠在断裂的石柱上，右手撑着地面。他能感觉到肋骨处传来钝痛，喉咙里有血腥味。右眼还有些发烫，推演之瞳没有完全退去。
司徒南站在对面，单膝跪地，升灵魔剑插在身前。黑光黯淡，血丝断裂大半，但他还在动。他的左手慢慢抬起，按在剑柄上。
江临川盯着他。
他知道战斗没结束。
司徒南抬起头，嘴角流出血迹。他看着江临川，眼神冷得像冰。然后他用力拔起升灵魔剑。
剑身发出一声裂响。
一道细纹从剑尖蔓延到剑格。
江临川瞳孔一缩。
下一秒，那把剑炸开了。
不是断裂，是分裂。
三百六十把黑色小剑从原剑中爆开，悬浮在空中。每一把都微微震动，发出低频嗡鸣。它们围成一个圆圈，将江临川完全包围。
没有风，但空气变得沉重。
这些剑开始移动。有的慢，有的快，角度各不相同。它们的轨迹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无论往哪个方向闪避，都会在第七息被刺穿丹田。
江临川立刻启动推演之瞳。
识海中浮现三百六十个光点，对应每一把剑的位置和速度。他调用风雷九式第七式的节奏，试图反推节点。数据不断滚动，路径一条条被验证、排除。
不行。
这些剑的运行规律超出了他目前的推演极限。他的大脑开始发胀，神魂像是被针扎。额角渗出冷汗，顺着脸颊滑下。
三丈。
两丈。
剑雨逼近。
他的身体僵住，无法做出反应。推演还在继续，但已经跟不上变化。眼前出现黑斑，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第一把魔剑即将刺入眉心时，胸口突然一热。
一股力量从体内冲出。
一道虚影缓缓浮现，挡在他面前。
这人穿着破旧长袍，双目闭合，身形半透明。他抬手，掌心向前。
一面盾牌在空中凝结。
它不是实体，也不是纯粹的能量。表面流转着复杂的符纹，看不出材质。三百六十把魔剑接连撞上盾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盾在碎裂。
但没有消失。
最后一把剑穿透盾心时，虚影睁开了眼睛。
“小家伙。”他的声音很轻，却盖过了所有声响，“你推演不出虚极境的奥秘。”
话音落下，他右手轻轻一挥。
所有魔剑停在半空。
然后，齐齐调头。
剑尖转向司徒南。
三百六十道黑芒同时射出，速度快得无法反应。
司徒南猛地抬头，瞳孔收缩。他立刻举剑格挡，但升灵魔剑刚举起一半，就有三把魔剑擦过左臂。布料撕裂，鲜血喷出。
他踉跄后退。
更多的剑逼来。
他只能勉强挡住正面几道，其余的被他用真气震偏。可这是他的本命之器，此刻受外力操控，反震之力极强。每震开一把，经脉就一阵剧痛。
他连退七步，一口血喷出来。
站定后，他死死盯着那道虚影，声音发颤：“你……是谁？”
虚影没有回答。
他只是淡淡一笑，身影逐渐变淡。最后化作一道金光，飞回江临川眉心。
战场安静了。
只有碎石滚落的声音。
江临川靠着石柱，右手抚着额头。神魂还在震颤，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撞击过。他眨了眨眼，视线才重新清晰。
他看向司徒南。
对方站在十步外，左臂鲜血直流，升灵魔剑斜指地面。他的脸色苍白，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冷漠或轻蔑，而是第一次露出了惊惧。
他看着江临川，又像是看着别的什么。
“那种力量……”他低声说，“不可能存在于这个境界。”
江临川没有回应。
他现在动不了。不是因为伤，而是神魂太累。刚才的推演几乎耗尽了他的精神。他只能站着，缓慢调整呼吸。
司徒南慢慢收回目光。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剑。剑身上的裂痕更深了，隐隐有黑气渗出。他握紧剑柄，指节发白。
片刻后，他后退一步。
没有再攻。
也没有说话。
转身，走人。
背影很快消失在荒原尽头。
江临川依旧靠在石柱上。
风吹过，带起一丝凉意。
他抬起手，摸了摸眉心。那里还残留一点温热，像是有什么东西刚刚进去。
他闭上眼。
识海里一片混乱。三百六十道剑轨的数据还在，但已经无法处理。他需要时间恢复。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自己心跳声变慢了。
神魂的震感减轻了一些。
他睁开眼。
天还是灰的。
九根石柱围成的圈子还在。
地上有血迹，有裂痕，也有散落的黑色碎片——那是魔剑分裂后留下的残渣。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掌心有一道旧伤，是之前战斗时留下的。血已经干了。
他慢慢滑坐在地，背部贴着石柱。
意识开始模糊。
不是昏迷，也不是睡着。是一种介于清醒与昏沉之间的状态。他能感觉到周围的一切，但不想动，也不能动。
体内的真气运行缓慢。
推演之瞳沉寂下去。
就在他快要失去知觉时，脑海中响起一句话。
不是声音，也不是文字。
更像是一种直接传入意识的信息。
“虚极之下，皆为蝼蚁。”
这句话只出现了一瞬，随即消失。
江临川的眼皮抖了一下。
他想思考这句话的意思，但脑子像被锁住。思维转不动。
远处，太虚遗迹深处再次传来嗡鸣。
地面轻微震动。
他没有抬头。
也没有反应。
他的右手垂在身侧，指尖碰到一块黑色碎片。
碎片边缘锋利，划破了他的皮肤。
一滴血落下来，滴在碎片上。
血没有立刻干。
它沿着裂缝慢慢渗透，颜色由鲜红变成暗紫。
然后，整块碎片开始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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