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坳的血腥气被北风吹散大半,营地里却弥漫着另一种紧绷而亢奋的气氛。休整的这半日,士卒们喂饱了战马,磨利了刀枪,嚼着新分下来的肉干,互相吹嘘着昨夜王爷天神下凡般的救援,以及……小公子那声石破天惊的“爹爹”。
“嘿,你看见没?王爷抱着小公子那模样,眼珠子都快黏上去了!跟我家婆娘刚生下狗蛋时一个德行!”一个老兵啃着肉干,挤眉弄眼。
“去你的!王爷那是啥人物,能跟你比?”旁边年轻些的士兵笑骂,“不过说真的,林先生……哦不,现在该叫王妃了吧?王妃可真厉害!那弩车玩得比咱老匠人还溜!还有那彩烟,你们是没看见,灰影子那帮龟孙当时都傻了!”
“岂止是傻了,尿都快吓出来了!哈哈哈!”众人哄笑。
“哎,你们说,王爷跟王妃,以前是不是有啥误会?我看王妃对王爷,好像还有点……嗯,客气?”有人八卦之魂燃烧。
“嘘!小点声!主子们的事也是你能瞎猜的?”老兵压低声音,但眼里闪着同样的八卦之光,“不过嘛,我看小公子就是那根定海神针!有他在,王爷这块万年玄冰,迟早得化成绕指柔!等着瞧吧,等打完这仗回了京,咱王府肯定得办喜事!到时候,咱们说不定还能讨杯喜酒喝!”
“那敢情好!”士兵们眼神发亮,仿佛已经看到了美酒佳肴。
就在这略显轻松(主要得益于王爷疑似铁树开花带来的振奋效应)的氛围中,休整时间结束。战鼓擂响,号角长鸣。
中军大帐前,南宫烨一身玄甲,猩红披风猎猎作响,脸上昨夜的血污早已洗净,只剩下冷峻如雕的线条和锐利如鹰的眼神。他面前,是列队整齐、杀气重新凝聚的北境将士。
没有长篇大论的战前动员,南宫烨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昨夜,有人趁本王不在,欺我营垒,伤我将士,更欲害本王妻儿。”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此仇,必报!今日,兵发黑石城!让那些北狄蛮子,还有他们背后藏头露尾的鼠辈,知道惹怒我大晟烨王的下场!”
“报仇!报仇!报仇!”将士们举臂高呼,声震云霄,昨夜的血债和王爷护犊子的怒火,彻底点燃了他们的战意。
“韩冲!”
“末将在!”手臂吊着绷带的韩冲出列,精神抖擞。
“命你率前军五千,多带旌旗鼓角,大张旗鼓,沿官道向黑石城南门进发!遇敌小股斥候,驱散即可,不必纠缠。抵达南门外五里处,列阵佯攻,动静给本王闹得越大越好!记住,是佯攻!主要任务是吸引北狄主力注意力,做出我军主力欲从南面强攻的态势!能骂阵就骂阵,能敲鼓绝不停,但非本王号令,不得真的全力攻城!”南宫烨下令。
“末将领命!保证闹得北狄孙子睡不着觉!”韩冲咧嘴一笑,牵动伤口嘶了一声,但眼神放光。骂阵搞声势?这个他在行!正好把昨晚的窝囊气撒一撒!
“周霆!”南宫烨看向另一员将领。
“末将在!”周霆正是之前随南宫烨奇袭矿道的副将。
“你率左军三千,偃旗息鼓,借丘陵林地掩护,迂回至黑石城西侧二十里外隐蔽待命。注意探查西面有无北狄援军或粮道。若韩冲那边吸引成功,城中北狄主力被调往南门,你看准时机,可派小股精锐尝试袭扰其西门或侧翼,但以袭扰为主,一击即走,不许恋战!”
“是!末将明白!”
“其余中军及右军,随本王行动!”南宫烨翻身上马,玄色披风扬起,“出发!”
大军开拔,烟尘滚滚。韩冲的前军果然“声势浩大”,旌旗多得仿佛要遮天蔽日,战鼓敲得地皮都在颤,队伍拉得老长,生怕北狄了望塔上看不见。士兵们更是扯着嗓子,把北狄可汗到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词汇之丰富,想象力之磅礴,令闻者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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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城外,北狄大营。
北狄主帅呼延灼正在大帐内对着地图皱眉。昨日派去劫杀大晟援军粮道的部队莫名失联,今早又接到探报,说黑风坳方向有激烈战斗迹象,但具体情况不明。这让他有些不安。
“报——!”一名斥候连滚爬进来,“禀大帅!南面发现大量大晟军队!旌旗无数,鼓声震天,正朝南门而来,看架势是要主力强攻!”
“什么?”呼延灼一惊,快步走出大帐,登上了望台。果然,只见南面尘头大起,旗帜如林,鼓噪之声隐隐传来,规模看上去确实不小。“南宫烨回来了?他想从南面硬撼我军?”他心中惊疑不定。南门是他防御重点,工事坚固,兵力也足,对方强攻未必能讨好。但南宫烨用兵向来诡诈,这会不会是幌子?
“再探!查清具体人数,主将是谁!”呼延灼下令。
不久,又有斥候来报:“报大帅!西面山林发现小股晟军游骑活动,疑似斥候!”
西面?呼延灼眉头皱得更紧。南面主力压境,西面又有游骑窥探……这是要两面夹击?还是声东击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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