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破庙后,天气并未彻底放晴,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寒风依旧刺骨。车队沿着逐渐开阔的山道前行,距离北境大营和相对安全的官道越来越近。然而,所有人都清楚,真正的考验往往在最后关头。
落凤坡,名不虚传。一道陡峭的长坡仿佛巨斧劈开山脊,两侧是怪石嶙峋、灌木丛生的高崖,道路在此变得狭窄曲折,形如咽喉,确实是打家劫舍、埋伏袭击的“风水宝地”。
韩冲早已派出斥候探查,回报说坡上坡下未见明显异常,只有些野兽足迹和零散的车辙。但越是平静,越是让人心头不安。南宫烨下令全队戒备,马车放缓速度,前后护卫的亲兵手按刀柄,眼神锐利如鹰。
慕容晚晴坐在伪装过的马车里,一手搂着宝儿,一手轻按在身旁阿蘅冰凉的手背上。阿蘅自从离开破庙后,似乎对外界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反应,偶尔会抬头看看车窗外的景色,虽然眼神依旧空洞。
宝儿倒是兴致勃勃,指着窗外一块形状像小狗的石头叽叽喳喳。慕容晚晴心不在焉地应和着,全部心神都系于外界的风吹草动,以及……前方那个骑在马上的玄色身影。他的伤还没好利索,昨夜又几乎没睡……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没有任何喊杀声作为预告,两侧高崖上,数十道黑影如同鬼魅般骤然现身!紧接着,尖锐的破空声撕裂空气,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目标明确——车队中部,那辆看似普通的马车!
“敌袭!护住马车!”韩冲的怒吼与箭矢撞击盾牌、车厢的密集声响同时炸开!
伪装成流寇的太子死士显然训练有素,且对车队结构了如指掌。他们分为前后两队,前面一队从坡顶滚下落石和点燃的草球,堵塞前路并制造混乱;后面一队则从坡下借助灌木掩护急速逼近,形成前后夹击之势!箭矢之后,便是挥舞着雪亮兵刃、面目狰狞的悍然扑杀!
“不是普通流寇!是死士!”南宫烨瞬间判断,眼中寒光暴射。他厉声下令:“玄甲卫,圆阵!死守马车!韩冲,带人清剿后队!亲兵随我破前阵!”
命令迅疾如雷。训练有素的玄甲卫(部分精锐亲兵)瞬间以马车为核心结成紧密的防御圆阵,盾牌层层叠叠,将马车护得水泄不通。韩冲则率另一部分人,怒吼着迎向从后方冲来的敌人,战作一团。
南宫烨一马当先,长剑出鞘,化作一道银色闪电,直扑前方试图用落石和火球制造更大混乱的敌群。他虽肩伤未愈,但此刻全力爆发,剑势凌厉无匹,所过之处,血光迸溅,惨叫声不绝于耳。定北王的战神之威,岂是这些藏头露尾的死士可比?几个照面,坡顶的威胁便被硬生生遏制。
然而,死士的人数远超预估,且个个悍不畏死。他们见强攻阵型难破,竟有数人借助钩索从侧面陡峭的崖壁滑下,试图从盾阵的缝隙或马车窗口发动致命一击!
一名死士趁着前方激战正酣,盾阵微微波动的瞬间,如同毒蛇般窜出,手中淬毒的短刃直刺一名亲兵咽喉!另一名则甩出飞爪,精准地扣住了马车顶部的横梁,借力荡起,手中弩箭已然对准了车厢窗口——那里,因为刚才的颠簸和宝儿的惊呼,窗帘被掀开了一角!
慕容晚晴正将宝儿和阿蘅紧紧护在身下,突感心悸,猛地抬头,正好对上车窗外那双冰冷残忍的眼睛,以及那支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弩箭箭簇!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晚晴——!”南宫烨的嘶吼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怒,响彻整个落凤坡。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做出本能反应——弃马,腾空,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如同扑火的飞蛾,用身体撞开了那名即将扣动扳机的死士,同时……
“噗嗤!”
一声轻微却令人牙酸的入肉声。
一支从另一个刁钻角度射来的冷箭,原本瞄准的是车窗内慕容晚晴的胸口,此刻,却深深钉入了南宫烨的后肩——并非之前受伤的左肩,而是右侧肩胛偏下的位置。箭矢力道极大,穿透了轻甲,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玄衣。
南宫烨闷哼一声,身形在空中一滞,落地的瞬间却依旧一脚踹飞了那名持弩死士,反手一剑,将其钉死在地上。他猛地回头,看向冷箭射来的方向——一个躲在巨石后、正欲再次张弓的死士头目。那眼神,冰冷、暴戾、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杀意,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修罗!
“你们——都该死!”南宫烨的声音低沉嘶哑,却带着令人灵魂颤栗的寒意。他仿佛感觉不到肩上的新伤,甚至感觉不到旧伤的疼痛,周身杀气凝若实质,空气都为之冻结。
那名放冷箭的头目被他目光锁定的瞬间,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手也抖了一下。
下一刻,南宫烨动了!
他没有去拔背上的箭——那会影响动作。他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如同化身为一台只为杀戮而生的机器,冲入了敌群之中!剑光不再是银色的闪电,而是化作了狂暴的血色风暴!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鲜血染红了坡上的枯草和碎石。他不再留手,不再追求生擒或逼问,每一剑都是最简洁、最致命的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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