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如离弦之箭,在暮色四合的官道上疾驰。落凤坡的血腥气似乎还缠绕在车轮上,但更迫在眉睫的是南宫烨背上的伤。
这位方才在战场上大杀四方、吓得死士屁滚尿流的定北王,此刻正面临着此生或许最“严峻”的挑战——被按在马车里“静养”。
“本王真的可以骑马。”南宫烨第N次尝试起身,眉头微蹙,试图展现战神风采,“区区小伤……”
“区区小伤?”慕容晚晴正用银针给他行针疏导瘀血,闻言,眼皮都没抬,只是下针的力道微妙地重了零点一分。
“嘶——”南宫烨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那针尖仿佛扎在了他的“战神威严”上。
“爹爹,要听话!”宝儿像个小监工,抱着自己的小水壶,盘腿坐在对面,鼓着腮帮子,一本正经地教育,“娘亲说了,受伤了就要躺着,不能乱动!你看阿蘅哥哥多乖!”说着,指了指旁边安静坐着、仿佛入定般的阿蘅。
无辜被提及的阿蘅:“……”
南宫烨:“……”儿子,你这胳膊肘可别往外拐啊!
“王爷,”慕容晚晴终于施针完毕,收起银针,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箭伤虽未及要害,但失血不少,且你旧伤未愈,强行骑马颠簸,若伤口崩裂或引发高热,明日恐难行动。您是想明日精神抖擞地应对可能的新麻烦,还是想昏昏沉沉被人抬着走?”
她顿了顿,补充一句,声音压低了些,只有他能听见:“还是说,王爷觉得我包扎的技术不过关,信不过?”
南宫烨:“……”
这话杀伤力太大。信不过她的医术?那等于否定了她从北境疫病到刚才拔箭救他命的全部功劳,更否定了……她这份掩饰在冷静下的关切。他顿时哑火。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他闷声道,终于老老实实靠回软垫上,只是脸色有些臭,仿佛被迫戴上项圈的猛虎。
慕容晚晴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快得让人抓不住。她转身从药箱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几块做成小巧梅花形状、散发着淡淡药香和蜂蜜甜香的糕点。
“用了一些宁神补血的药材,不苦。”她将糕点递过去,“先垫垫,到了前哨营地再用膳。”
南宫烨看着那精致得不像是干粮的糕点,又看看她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心头那点被迫“静养”的郁闷忽然就散了。他接过一块,放入口中。清甜不腻,药香调和得恰到好处,入腹暖融融的,确实舒服不少。
“多谢。”他低声道,耳根有点可疑的微热。战场上挨刀劈剑砍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定北王,此刻竟因几块点心有点……不好意思?
宝儿眼巴巴地看着糕点,咽了咽口水,但想起娘亲说这是给受伤爹爹特制的,又努力把小眼神移开,假装看车窗外的风景,只是那小模样怎么看怎么可怜。
慕容晚晴失笑,拿出一块普通的茯苓糕递给宝儿:“宝儿乖,这是你的。”
宝儿立刻多云转晴,接过糕点啃得欢快,还不忘含糊地表扬:“娘亲最好了!爹爹也要快点好,就可以吃好吃的糕糕了!”
南宫烨看着儿子天真烂漫的笑脸,再看看旁边安静吃着糕点、仿佛与世隔绝的阿蘅,最后目光落在正低头整理药箱、侧脸线条在摇晃车灯下显得异常柔和的慕容晚晴身上。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又饱胀的情绪充斥胸腔。刀光剑影,阴谋诡计,似乎都被隔绝在这小小的、颠簸的车厢之外。
然而,宁静总是短暂的。
马车忽然一个急刹!
“有情况!”外面传来韩冲短促的警示和兵刃出鞘的声音。
南宫烨眼神瞬间锐利,下意识就要去抓放在身旁的剑。
一只微凉却坚定的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王爷,”慕容晚晴看着他,目光沉静,“韩冲能处理。你现在的任务是‘静养’。” 她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南宫烨动作僵住,与她沉静的目光对峙片刻,终是缓缓松开了握剑的手,只是身体依旧紧绷如弓,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很快,韩冲的声音传来:“王爷,夫人,前方道路被几棵砍倒的大树拦住了,像是山民伐木不慎所致,已派人清理。周围探查过,暂无伏击迹象。”
虚惊一场。
南宫烨松了口气,身体放松下来,却感觉后背伤口因刚才瞬间的紧绷而隐隐作痛,忍不住蹙了蹙眉。
“看,”慕容晚晴语气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果然如此”,“乱动就会疼。”
南宫烨:“……” 他竟无言以对。
宝儿爬到车窗边,扒着窗户往外看,小嘴叽叽喳喳:“大树摔倒了吗?它是不是也受伤了?要不要娘亲也给它涂药药?”
童言稚语,冲淡了车厢内残留的紧张。阿蘅也微微侧头,似乎对外面的黑暗和嘈杂有了一丝极淡的好奇。
慕容晚晴揉了揉宝儿的脑袋,对南宫烨道:“王爷歇着吧,到营地还有段路。” 说完,她自己也靠向车厢壁,闭目养神,只是耳朵始终留意着外面的动静,以及身边伤员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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