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泉镇卫生院,林峰的病房。午后阳光透过纱窗,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味道,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窗外花坛的草木清香,显得格外宁静。然而,这份宁静之下,却涌动着难以察觉的暗流。
林峰半靠在病床上,左肩依旧缠着厚厚的绷带,固定着夹板,脸色比前几天红润了一些,但眉宇间仍带着伤后的疲惫。他右手拿着一份赵磊刚送来的关于镇东头那座被冲毁桥梁修复进度的报告,正仔细审阅着。苏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面前的小桌上摊开着几份纪委的文件,两人偶尔就某个问题低声交换一下意见,气氛看似平和。
脚步声在走廊外响起,由远及近,停在病房门口。敲门声后,赵磊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人。前面一人五十多岁年纪,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戴着金丝眼镜,脸上带着职业性的、略显倨傲的笑容,正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钱卫东。他身后则跟着一位穿着白大褂、提着精致医疗箱、气质沉稳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那位从省城请来的“着名骨科专家”梁教授。
“林镇长,苏书记。”钱卫东一进门,脸上就堆满了热情而又不失恭敬的笑容,“听说您恢复得不错,薛县长非常关心,特意嘱咐我,一定要请最好的专家来为您诊治,确保万无一失。这位是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梁博梁教授,在国内骨科领域是权威,正好在青阳市开会,薛县长亲自出面才请动梁教授屈尊来我们这小地方。”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薛县长的“关怀备至”,又抬高了专家的身份,让人难以拒绝。
林峰放下手中的报告,目光平静地扫过钱卫东,最后落在梁教授身上,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伤者虚弱的感激笑容:“劳薛县长和钱主任费心了,也感谢梁教授不辞辛苦跑这一趟。”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伤后的沙哑,但眼神清澈,不见丝毫浑浊。
梁教授微微颔首,态度不算热情,但也算客气:“林镇长客气了,治病救人是医生的本分。我先看看你的伤情和之前的检查报告。”他的目光专业而冷静,开始询问林峰受伤的经过、现在的感觉,并仔细翻阅着床边挂着的病历和影像片子。
苏晴站起身,将位置让给梁教授,自己则站到稍远一些的窗边,看似在欣赏窗外的景色,实则全身的感官都高度集中,留意着病房内的每一丝动静,尤其是钱卫东和这位梁教授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
赵磊有些紧张地站在门口,手心微微冒汗。他之前按林峰的吩咐,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但他知道,这场“专家会诊”背后可能隐藏的凶险。
梁教授看得非常仔细,时而蹙眉,时而点头。半晌,他放下片子,对林峰说道:“林镇长,你的骨裂情况不算特别严重,但位置比较关键,恢复不好容易影响肩关节功能。从片子上看,目前的常规治疗方案是稳妥的,但恢复周期可能会比较长。”
他顿了顿,推了推眼镜,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种专家特有的自信:“我这里有一套从国外引进的‘高频靶向微震促愈技术’,配合特制的生物活性因子凝胶,可以极大地刺激成骨细胞活性,加速骨骼愈合,理论上能将你的恢复时间缩短三分之二以上。不知道林镇长是否愿意尝试?”
来了!果然提到了所谓的“激进”方案!钱卫东在一旁看似随意,耳朵却竖了起来,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林峰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兴趣:“哦?能缩短三分之二的恢复时间?那真是太好了!梁教授,不知道这个技术……安全性如何?有没有什么副作用或者风险?”他问得十分自然,完全像是一个急于恢复工作的伤者。
梁教授脸上闪过一丝极细微的不自然,但很快被专业的表情掩盖:“任何医疗技术都存在一定风险。这套技术目前还处于临床推广阶段,主要是对生物活性因子的剂量和微震频率控制要求极高,如果操作不当……嗯,有极低概率可能导致骨痂生长异常或者局部神经敏化。当然,以我的经验,风险是完全可以控制的。”他避重就轻,将“功能永久性损伤”的风险轻描淡写地描述为“骨痂生长异常”和“神经敏化”。
钱卫东连忙帮腔:“林镇长,梁教授是权威,他说风险可控,那肯定没问题!您早点康复,也能早点回到工作岗位,带领咱们石泉镇继续发展嘛!”
林峰沉吟着,右手手指无意识地在床单上轻轻敲击,仿佛在权衡利弊。病房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苏晴的心微微提起,虽然知道林峰必有准备,但还是忍不住担心。赵磊更是屏住了呼吸。
几秒钟后,林峰仿佛下定了决心,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梁教授:“梁教授,我相信您的专业水平!为了能尽快恢复,为镇里多做点事,我愿意尝试这个新方案!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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