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在急诊部大楼后面找了个石桌，总算能坐下来解决晚饭。
保温桶里的菜饭还是热的，只是那碗最终没买成的鸭血粉丝汤，成了这次意外经历的开端。
老实说，梁暮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今天的遭遇看起来，就像别人发在网上的那种助人为乐视频，太过真市，以至于让人感到有点虚浮。
好像做梦一样恍恍惚惚。
“爸，我这能加学分吗？”
“你的成绩排名不是年级前2%吗？加不加学分，区别也相差不大。”
“那能给我颁个奖吗？”
“还是别了吧，女儿。”唐德民叹息，“我不想别人跑来恭喜我。”
“……”
“你还记得那家店老板的名字吗？”唐德民扒了口饭，问道。
梁暮嚼着狮子头，小声嘀咕：“就去吃个饭，谁会特意记老板名字。”
“也是，”唐德民点点头，“人家钱锺书也说过，吃鸡蛋不必认识下蛋的母鸡。”
“别急，等我想想啊！”
梁暮努力回忆着店铺里的细节，装模作样地沉吟，“好像营业执照上写着姓林，叫什么来着，真记不清了。”
“林？这姓太常见了。”
“我有办法了！”梁暮放下筷子，“打电话给黄山菜饭的老板，他们店就在对面，让他帮忙过去看一眼不就行了。”
“那你记得他电话吗？”
“额，不记得。”梁暮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
“……”
唐德民无奈地看了女儿一眼。
梁暮立马拿起手机：“别急老唐，我有办法！”
她打开地图软件，搜索那家金陵鸭血粉丝汤，找到店铺电话后立刻拨了过去。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Sorry……”
不信邪又打了一遍，依旧是关机提示。
她又试着打了黄山菜饭的电话，这次很快接通了。
热情的老板听明来意后，立刻给出信息：“你说老林啊？他叫林健群，他爱人叫江文英，出啥事了？”
“他儿子急性阑尾炎，现在医院做手术。”
“这真够倒霉的，他们夫妻好像有点急事，中午那会儿就坐电车走了，我还纳闷呢！”
“您看能联系上他们吗，我电话打过去那边关机。”
“好的好的，我说今天怎么人都跑到我店里吃饭，刚忙完一轮。”
“那老板你忙就不打扰了。”
“没事没事，刚忙完！”
“对了，他家店门好像还开着，有空您过去帮忙关下门。”梁暮突然想到。
“好的好的，没问题的。”
“那我先挂电话了。”
得到关键信息，唐德民立刻打电话给学工处值班室，向值班老师说明情况，请求帮忙核查学生信息及所属院系，并联系家属。
等待回复的间隙，两人默默吃完了饭。
收拾好保温桶，唐德民对女儿说：“朝朝，你先回家吧，我在这里等着就行。”
梁暮摆摆手，“反正回家也没事，我陪你等等。怎么说也是我碰上送来的，总得知道个结果。”
大约半小时后，唐德民的手机响了。
是学工处回电。
对方确认了林彧是经济与金融学院大二的学生，但联系其父母手机均处于关机状态。
但他表示已经通知了经金学院的辅导员，正在赶过去的路上，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后，唐德民叹气：“也不知道这个在路上是多久。”
他深知体制内马上就到的弹性。
又过了约莫一个小时，就在父女俩胡侃瞎聊时，唐德民的电话再次响起。
这次是病房护士打来的，告知病人手术顺利，已经麻醉苏醒被送到了普外科病房，并告知了房号。
“走，上去看看。”唐德民站起身。
“好。”
两人乘坐电梯来到普外科病房。
病房里很安静，旁边的床都空着，只有林彧躺在靠窗的病床上。
他身上茄子成精的紫色T恤，已经被换成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脸色依旧苍白，但比起之前昏迷不醒的样子已经好了很多。
他手背上打着点滴，眼神有些迷茫地望着天花板。
看到唐德民和梁暮进来，林彧的目光迟缓地移向他们，带着感激和些许困惑。
梁暮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
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什么力气。
唐德民的电话响了，看了眼屏幕上的显示，他跟女儿做了个‘学校’的口型，然后走到病房外走廊去接电话了。
病房里只剩下两人。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还有若有若无的尴尬与微妙。
梁暮这才有空仔细打量床上的人。
客观来说，林彧的长相不是那种一眼惊艳的类型。
比起霍应星的阳光俊朗，霍应忱的贵气冷峻，更偏向于清隽耐看。
他脸部轮廓流畅利落，鼻梁很高，嘴唇因为失血有些薄，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最特别的是他那双眼睛。
此刻虽然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涣散，但眼型狭长，内眼角微微下勾，外眼角细而略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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