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的洪流撕扯着一切。法则的碎片、空间的残骸、信息的乱流……如同宇宙末日般的喧嚣,却在那无法形容的、连接着“色彩之海”的裂隙前,诡异地沉寂下去。
沈述白紧紧护住怀中的林知夏,以及被柔和力场包裹、依旧维持着灰白奇点状态的沈星回,如同怒海中的一叶孤舟,被无可抗拒的力量抛向了那道裂隙。
没有撞击感,没有穿越屏障的实质触感。仿佛只是一瞬间的失重与恍惚,周围那令人窒息的崩解景象便骤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 色彩。
无穷无尽,流动变幻,无法用言语准确描述的 色彩。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实感,甚至没有“物质”与“能量”的明确分野。有的,只是如同海洋般浩瀚、却又如同雾气般轻盈的、不断流淌、交织、分离、重组的 色光。这些色彩并非静止,它们仿佛拥有生命,在不断地“演奏”着一曲无声的、宏大的交响乐,每一种颜色都代表着一个音符,一个片段,一种……可能性。
沈述白那习惯于逻辑与秩序的大脑,在进入这片领域的瞬间,几乎宕机。他无法分析,无法计算,因为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处于“叠加态”,是无数种可能性的同时呈现。他只能凭借本能,维持着护住妻儿的力场,如同一个微不足道的斑点,悬浮在这无垠的色彩之海中。
林知夏的反应则截然不同。作为艺术家,她对色彩、形态和情感有着天生的敏锐。在最初的眩晕之后,她几乎是贪婪地“呼吸”着这里的一切。她的弦音不由自主地与之共鸣,不是对抗,而是试图融入、理解这浩瀚的色光交响。
“这里……好奇妙……”她喃喃自语,眼神有些迷离,“我好像……能‘看’到很多……很多故事的碎片……开心的,悲伤的,诞生的,终结的……但它们都只是……可能性?”
就在这时,一直维持着灰白奇点状态的沈星回,忽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他那代表“元平衡”的奇点,在这片纯粹由“可能性”构成的海洋中,仿佛找到了最适宜的温床。灰白色的光芒柔和地扩散开来,不再是抵抗或化解,而是如同一个稳定的 “调音器” ,开始自发地、轻柔地梳理着周围过于纷乱、过于跃动的色彩流。
凡是被这灰白光芒拂过的色光,其变幻的速度似乎稍稍放缓,其内在蕴含的、相互冲突的可能性之间,出现了一种微妙的、趋于和谐的平衡。就仿佛一首狂想曲中,加入了一个稳定而包容的低音部,让整首乐曲虽然依旧自由奔放,却不再显得杂乱无章。
沈星回的“元平衡”,在这里,似乎天然具备某种 梳理与调和可能性 的职能!
“星回……他好像很喜欢这里?”林知夏感受到儿子传递来的、一种如同鱼儿入水般的舒适与自然,稍微安心了一些。
沈述白也强迫自己适应这超逻辑的环境,他尝试用“直觉”而非“计算”去感知。他注意到,这片色彩之海并非完全无序,那些色彩的流动似乎遵循着某种更深层次的、关乎“叙事”或“命运”的潜在脉络。而沈星回的平衡之力,正是在与这些脉络产生共鸣。
“这里……可能是一个超越我们理解的、记录或孕育‘可能性’的领域。”沈述白推测道,他的目光试图穿透层层叠叠的色彩,看向更深邃的地方,“科蒂尔的理论,圣所的记录,都未曾提及此地。它可能独立于‘归源之约’和‘律法院’的体系之外。”
暂时脱离了迫在眉睫的毁灭危机,三人在这片奇异的色彩之海中,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沈述白和林知夏抓紧时间恢复着几乎枯竭的精神与力量,同时小心翼翼地守护着沈星回,观察着他的变化。
然而,这片看似平和的“海洋”,也并非全无危险。
一些过于浓郁、代表着极端可能性的色彩团块,如同深海中的漩涡,散发着不稳定的引力,试图将沈述白他们这片“异物”拉扯、吞噬、同化。若非沈星回的平衡之力本能地将这些极端色彩“中和”或“推开”,他们恐怕早已被某些可怕的可能性吞噬。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千年。沈星回所化的灰白奇点,在持续调和了海量的可能性色彩后,似乎积累了什么,或者触动了什么。
他突然停止了无意识的调和,奇点微微震颤,指向色彩之海的某个方向。从那片区域传来的色彩流,带着一种奇异的、让沈星回的平衡之力产生强烈共鸣的 “熟悉感” 与 “呼唤感” 。
那感觉……隐隐约约,竟与 “安卡” 以及他们曾在“归源之约”遗迹感受到的气息,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古老、更加……悲伤?
“星回好像……发现了什么?”林知夏顺着儿子指引的方向望去,只见那片区域的色彩并非杂乱,而是构成了一个相对稳定、不断循环的巨大 旋涡 。旋涡的中心色泽深邃,仿佛隐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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