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聚亲联羌谋金城
临洮董宅的红烛还未燃尽,董牧已披甲立于院中。晨露沾湿了他的玄甲,映着初升的日头,泛出冷光。昨日送走最后一批贺客,牛辅带着部将返回汉阳前,拍着他的肩说:“马腾那老狐狸,嘴上服了软,心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你新婚燕尔,也得留个心眼。
这话正戳中董牧的心事。他转身回房时,荀采正对着铜镜卸钗环,见他进来,鬓角的银铃轻轻晃了晃:“要去军营?”
“去见几位羌人头领。”董牧坐在床边,看着她将那枚狼牙挂坠小心放进妆匣,“我娘是梁氏族人,梁家在湟中羌胡里有声望,得借这个由头,把散着的羌部拢一拢。”
荀采梳发的手顿了顿:“马腾……还会生事?”
“他要的是整个金城。”董牧指尖划过腰间的荷包,那是荀采绣的双狼盐池图,“两成盐利和一个都尉头衔,堵不住他的野心。我在允吾时就看出来了,他让马超盯着盐池西侧的牧场,明摆着是想蚕食咱们的地盘。”
晨雾未散时,董牧已带着庞德和二十骑护卫,往临洮以西的梁家坞堡去。梁氏是湟中大族,一半汉人血统,一半羌人渊源,董卓当年能在陇西立足,少不了梁家的助力。如今梁老太太(董牧外祖母)虽已过世,但其弟梁兴仍统领着三个羌部,在湟中颇有威望。
坞堡外的空地上,梁兴正带着羌人武士操练。这位四十多岁的羌帅,披发左衽,腰间悬着柄镶嵌绿松石的弯刀,见董牧来,隔着老远就哈哈大笑:“阿牧,新婚就敢往外跑,不怕采苓姑娘罚你跪帐子?”
董牧翻身下马,与他执手为礼——这是羌人最亲近的礼节。“舅公说笑了。”他指着操练的武士,“这些都是‘湟中义从’的后裔?”
“正是。”梁兴拍着胸脯,“当年跟着你外公打匈奴的老弟兄,现在儿子孙子都跟着我。怎么,想借兵?”
董牧也不绕弯子,直接道:“马腾在金城招兵买马,上个月还扣了咱们梁家商队的三车皮毛。舅公就忍得下这口气?”
梁兴的脸沉了沉。羌人最护短,商队被劫是奇耻大辱,只是马腾势大,他一时没找到机会发作。“你想怎么做?”
“我要他还回商队,退出盐池西侧的牧场。”董牧望着远处的湟水,“但马腾不会乖乖听话,得让他知道,董家和梁家的刀,比他的狼牙箭硬。”
他凑近梁兴,低声道:“我已让人备了五十石盐、两百匹丝绸,分赠烧当、先零、罕开三部——这三部跟马腾都有旧怨,只要舅公登高一呼,他们定会响应。咱们联军压境,马腾要么退,要么死。”
梁兴盯着董牧看了半晌,忽然笑了:“你这小子,比你爹会算。你爹只会喊‘不服就砍’,你却知道把盐和丝绸变成刀子。”他转身对武士们喊了声羌语,武士们顿时欢呼起来,“去,把三部的首领都叫来,就说董家二公子要跟他们共饮‘同心酒’!”
三日后,湟水岸边的临时帐幕里,董牧与四位羌部首领共饮青稞酒。烧当部首领迷当是个性烈如火的汉子,灌下三大碗酒后,拍着董牧的肩:“只要能打马腾,我烧当部的三千骑兵随你调遣!他去年抢了我女儿的嫁妆,这笔账早该算了!”
先零、罕开两部的首领也纷纷应和。董牧让人抬上盐砖和丝绸,指着帐外的羊群:“这些是见面礼。等马腾退了,盐池西侧的牧场,咱们五家平分,商路通行,永不收税。”
羌人重利更重诺,见董牧不仅给好处,还许了长远的利,个个摩拳擦掌。梁兴在一旁笑道:“阿牧,你娘要是还在,见你把梁家的路子走得这么宽,定会比喝了蜜还甜。”
整合完羌人力量,董牧快马赶回临洮,直奔董旻的府邸。这位叔父正坐在案前核对盐池账目,见他进来,推过一碗凉茶:“听说你把湟中四羌都拉过来了?”
“是舅公的面子大。”董牧接过茶,“但光靠羌人不够,马腾有五千‘湟中义从’,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兵,得用西凉正规军压阵。”
董旻放下账册,眉头微蹙:“你爹在汉阳跟边章对峙,抽不出太多人。我手里能调动的,只有张济的两千轻骑和樊稠的一千重甲步兵。”
“够了。”董牧道,“羌人骑兵袭扰,重甲步兵正面压阵,轻骑抄后路——只要把马腾困在允吾城,不愁他不投降。”他顿了顿,补充道,“我还想请一个人来谋划……”
回到府邸时,已是深夜。荀采还在灯下等着,案上摆着一碗热汤面,卧着两个荷包蛋。“回来了?”她把面推过来,“钟先生说明日要教我看舆图,说以后或许能帮你记记地名。”
董牧吃面的手顿了顿,心里一暖。他拉过她的手,放在舆图上的金城位置:“你看,这里是允吾,马腾的老巢。咱们从临洮出兵,舅公带羌人从湟中过来,两面夹击……”
荀采认真地听着,指尖在地名上轻轻点着:“那人谋划真的厉害,不过还是要格外小心,别让马腾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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