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密网探谋巧截胡
中平六年六月二十四,洛阳平乐坊的“西凉会馆”里,李肃正对着一幅描金屏风出神。屏风上绣着河西盐池的图样,实则是董卓设在洛阳的密探联络图。
每一处盐粒大小的金点,都代表一个被重金收买的眼线:宫门口的校尉、尚书台的书吏、张让府里的厨子,甚至何进宠妾的贴身侍女。
“先生,宫里来消息了。”心腹家仆低声进来,递上一枚蜡封的竹管。李肃捏碎蜡封,展开里面的绢纸,上面只有一行小字:“张让约何进明日辰时独入长乐宫,言‘太后愿定诛宦章程’。”
他指尖在屏风上“长乐宫”的位置敲了敲,那里的金点微微发亮——是他花三千匹西凉锦缎收买的小黄门王庆。这王庆在张让身边当差,最清楚宦官的动向。“何进这蠢货,真敢去?”李肃冷笑。
三日前,他刚从何府的门客处得知,袁绍正日夜怂恿何进“尽诛宦官”,而何太后却借着张让等人的哭诉,连下三道懿旨拦着,两边正僵着。
“备车,去见吴匡。”李肃起身,换上一身蜀锦便袍。吴匡是何进的帐下督,掌着三千精锐亲兵,早被他用二十颗西域夜明珠喂熟了。有些话,不便通过眼线传,得当面敲。
吴匡的府邸在城北武库旁,院墙上还挂着讨黄巾时的旧甲。见李肃进来,他忙屏退左右,搓着手道:“李先生,董公那边……有动静了?”
“动静?”李肃坐在榻上,把玩着吴匡刚呈上的玉珏——这是他上次送的见面礼,“何将军明日要入宫见太后,你可知晓?”
吴匡脸色一紧:“将军只说去议事,没说别的……”
“议事?”李肃将绢纸扔给他,“张让那伙人在长乐宫后殿埋伏了三百刀斧手,就等何将军进门。你以为太后真要‘定章程’?。”
吴匡吓得手一抖,玉珏差点落地:“这……这可如何是好?我劝过将军带亲兵,可他说‘太后是亲妹妹,不会害我’!”
“劝不住,就早做打算。”李肃语气平淡,“何将军若有不测,你觉得袁绍会放过你这个‘外戚余党’?但你若肯归顺董公,凭你手里的三千人,将来至少是个中郎将。”他从袖中取出一枚虎符,“这是董公给你的信物,事急时,持此符可入我军大营。”
吴匡盯着虎符,额上冷汗直流。他跟何进多年,深知这位大将军的优柔,也怕袁绍清算,咬了咬牙,将虎符揣进怀里:“李先生放心,吴某……懂分寸。”
六月二十五辰时,李肃站在会馆的阁楼上,望着何进的车驾往长乐宫去。车后只跟着二十个侍卫,连甲胄都没穿。他对家仆道:“传信给主公,奏请急行军。”
董卓的“三策”他烂熟于心:一策“观乱”,若何进胜,则按兵不动;二策“趁乱”,若何进败,则急行军逼洛阳;三策“造乱”,若僵持不下,则派游骑佯攻邙山,逼宫中立场。如今看来,第二策怕是要用了。
午时刚过,长乐宫方向传来一阵乱箭破空声,紧接着是宫人的尖叫。李肃知道,事成了。他立刻让人敲会馆的铜钟——这是给洛阳城内五十多个眼线的信号:“乱起,按约定传信。”
不到半个时辰,消息像雪片般飞来:
——“何进被斩于长乐宫侧门,首级悬于宫墙。”(来自王庆)
——“袁绍、袁术带西园军围南宫,喊杀声震地。”(来自城门校尉的亲卫)
——“张让、段珪裹挟少帝、陈留王从北门出逃,往小平津去。”(来自巡河的亭长)
——“何苗(何进弟)在府中被吴匡斩杀,部众溃散。”(来自吴匡的亲兵)
李肃将消息汇总,写在一张舆图上:南宫火起,少帝出逃,何部无主,袁绍屠宦,丁原的并州军已过孟津——乱得正好,乱得彻底。他对家仆道:“发‘赤符’,请主公即刻进军,目标北邙山,拦少帝!”
六月二十六黎明,北邙山的晨雾里飘着松脂的腥气。少帝刘辩坐在一块青石上,赤着脚,袜底磨出了血。身边的陈留王刘协捧着半块干粮,正往他嘴里塞。昨夜从宦官手里逃出来,两个孩子在山里走了半夜,连侍卫都跑散了,只剩闵贡带着几个亲卫护着。
“陛下,前面好像有兵马!”闵贡忽然拔剑,指着雾里的黑影。
刘辩吓得往刘协身后缩,刘协却睁大眼睛望去。那不是袁术的追兵,是黑压压的铁骑,甲胄在雾里闪着冷光,旗幡上的“董”字冲破晨霭——西凉军来了。
为首的赤兔马踏破浓雾,马上的人身长八尺,虬髯如针,正是董卓。他勒住马,看着那两个狼狈的孩子,翻身下马,大步上前,单膝跪地,声如惊雷:“臣董卓,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这一跪,吓得刘辩“哇”地哭出声来。闵贡握紧了剑,却被西凉军的气势压得不敢动——周围的山坳里不知何时冒出数不清的骑兵,把这方小小的空地围得水泄不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