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自从到了乾元山,苏冰清的注意力就基本没离开过裴烬。
二人几乎是形影不离,无话不谈。
裴烬举手投足间那习武者的爽朗大气,以及文雅有礼的举止谈吐,令全京城的贵女见了他,都心驰神往,魂牵梦绕。
苏冰清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她自认自己是众多贵女中最幸运的。
毕竟自从诗会相识之后,二人就经常相约畅谈。
期间,裴烬对苏冰清那叫一个体贴又周到,不是包扎伤口,就是赠送药品,还时不时邀请苏冰清去郊外骑马赏景。
可以说,裴烬还从未对京城任何一个贵女这般特别过。
女儿家的心思总归是细腻些。
裴烬虽还未对苏冰清表达过心意,但这桩桩件件却已经将她撩拨得春心荡漾。
而今,她芳心暗许,又怎能容忍得了裴烬眼里还有其他女子。
尤其是曾经对裴烬死缠烂打的苏雪翎。
苏雪翎这段时间不知怎的,突然转了性子,不再像过去那般不知廉耻地纠缠裴烬。
看她最近的所作所为,反倒越发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不仅书法造诣在一夜之间突飞猛进,作的诗句还让全京城都赞不绝口。
“她似乎已经不是过去的苏雪翎了,那裴烬哥哥会不会......”
苏冰清瞟了一眼裴烬棱角分明的侧颜,随后默默低下头,掩去眸中复杂的神色:“许是我想多了,裴烬哥哥必然不是朝三暮四之人。”
“裴烬哥哥只对我一人如此,况且我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苏雪翎不过一个养女,与裴府联姻的本来就该是我。”
苏冰清沉浸式安慰着自己,却不知裴烬此刻虽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脸上却似有若无地略过一丝困惑,思绪不禁飘回自己重伤的那个深夜。
当时他身中迷药,神志本就有些模糊,时至今日,只记得那恩人的嗓音有些稚嫩,身材有些纤细瘦弱,其余特点一概遗忘。
恩人掉落的香囊他也曾找人查看过,内里的香草散发的清冽香气独一无二,并非出自寻常香料铺子,应该是由恩人亲手调配而成。
而今,那抹独特的幽香再次出现,却是来自苏雪翎这个草包,这任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此刻,丝丝缕缕的月麟香仍旧萦绕在裴烬的脑海,令他心绪不宁。
“恩人医术精湛,又出自世家高门,京城中同时满足这两点的贵女几乎不存在。”
裴烬垂下眼若有所思,脑中忽地闪现出苏雪翎在诗会为苏霜霜施针的画面,那手法不可谓不熟稔。
想到这儿,他的眉心不知不觉蹙得更紧了:“苏雪翎不学无术,这医术与施针手法到底是从哪习来的?”
“而且,她即兴作的诗也堪称一绝,莫不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但她从前可是大字不识,胸无点墨,怎可能一夜之间就下笔成章呢?”
“倘若,她真的是那恩人的话......”
裴烬忽地倒吸了口凉气,不敢再往下想了:“不会的,这一定是巧合!”
这时,一阵微风恰巧飘过,那缕独特的香气再次袭来,令裴烬本就憋闷的心情更加烦躁,甚至连观礼的心情都没了。
而反观苏雪翎,此刻却是看得津津有味,乐不思蜀。
她方才虽没找到赫连宸的身影,裴烬看自己又像看到了怪物。
但这些都没影响她“观光旅游”的好心情。
这会儿,已经到了皇帝香汤净手的环节了。
只见皇帝赫连朔伫立在玉阶顶端的庙门前,面前的两个青衣僧人正合力托举着一个天青琉璃钵盂。
这个径约五尺的铜盆中,盛满了由百种香草熬制而成的“沐香汤”。
香汤氤氲着丝丝缕缕的白汽,与袅袅香火交织,更加映衬出寺庙超然的缥缈感。
这时,太监沈怀顺躬身前来,手中端着一方素白巾帕以及一柄青色玉斗。
赫连朔神色专注,沉吟片刻后,他忽然伸出修长的手,郑重地执起玉斗,随后微微倾身,将玉斗伸向天青色钵盂中。
随着“叮”的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半斗香汤被缓缓舀起。
紧接着,他的手腕微转,一缕清亮液体便顺着其手背倾泻而下。
整个动作舒缓又沉稳,并无半分敷衍与多余。
这庄严的礼仪就这样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阶下众人皆神色平静地静立等待,只有苏雪翎,两眼看得都发直了。
“嘿嘿,活的皇帝,这比古装电视剧好看多了!”
她黑玛瑙似的双眸亮晶晶的,全神贯注地盯着皇帝的一举一动,越看越兴奋,却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频频投来的目光。
裴烬其实一直在用余光似有若无地扫向苏雪翎这处,直到皇帝净手结束跨进庙门,他才将注意力转到身旁的苏冰清。
“裴烬哥哥,一会儿就要到圣上面前敬香了,我有些紧张。”
苏冰清抬眸看向裴烬,眼底一派清纯无辜:“到时你能走在我旁边么?”
“冰清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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