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霆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投入凝滞的空气，瞬间冻结了疏导中心内所有的细微声响。
那语气平淡无波，甚至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其中蕴含的冷意和压迫感，让周围几个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哨兵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恨不得立刻隐形。
虞笙抬眸，对上厉霆深邃的眼。那里面像是结了冰的深潭，表面平静，底下却暗流汹涌，看不出具体情绪，但绝不是在表达愉悦。
她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周围空气中那属于他的、冰冷的精神力丝线，正不易察觉地躁动紧绷着。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林薇中尉已经敏锐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立刻上前一步，笑着打圆场：“将军，您来了。这些都是战士们感谢虞笙的一点小心意，虞笙正打算处理掉呢。”她一边说，一边悄悄给虞笙使眼色。
虞笙接收到信号，从善如流地点头，语气尽量自然：“是的，将军。这些不符合规定，我正准备交给林姐处理。”
厉霆的目光这才从虞笙脸上，缓缓移向那堆“心意”。
他的视线在那只丑萌的手工玩偶上多停留了零点几秒，然后没什么表情地扫过那几支高级营养剂和昂贵水果。
“嗯。”他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冷淡的单音，算是回应。
随即，目光转向一旁垂手立正大气不敢出的几名哨兵，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无形的重量：“今天疏导都结束了？”
“报、报告将军，结束了。”几名哨兵立刻挺直腰板，声音洪亮，带着紧张的颤音。
“精神图景稳定了？”厉霆又问，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询问训练进度。
“稳定了，非常感谢虞向导！”哨兵们忙不迭地回答，冷汗都快下来了。战神的气场太可怕了，尤其是现在这种看不出喜怒的状态，更让人心里发毛。
“看来训练量还是不够，”厉霆淡淡地得出结论，目光扫过几人，“还有精力琢磨别的东西。”
几名哨兵：“！！！” 膝盖一软，差点当场跪下。
“明天开始，所有人训练量加倍。”厉霆轻描淡写地宣布，仿佛只是在决定明天早餐吃什么，“直到你们没空想东想西为止。现在，立刻消失。”
“是！将军！”几名哨兵如蒙大赦，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迅速逃离了现场，速度快得像身后有星兽在追。
处理完闲杂人等，厉霆的视线重新落回虞笙身上，以及她旁边那堆格外碍眼的东西上。
林薇非常有眼力见地立刻上前，手脚麻利地将那堆礼物收拾起来：“将军，虞笙，这些东西我马上拿去按规定处理掉。”说完，抱着一堆东西迅速撤退，留下相对独立的二人空间。
周围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虞笙看着眼前面色冷峻的男人，心里有点好笑，又有点莫名的……心虚？
虽然她觉得自己并没做错什么。
她尝试着打破僵局，语气轻松：“其实他们也没什么恶意，只是表达感谢……”
厉霆打断她，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你需要这些？”
“啊？”虞笙一愣。
“营养剂，水果，或者……”他顿了顿，视线似乎不经意地又扫过那只已经被林薇拿走的玩偶的方向，“别的什么。如果你需要，告诉我。”
他的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甚至算得上平静，但虞笙却从中听出了一丝近乎幼稚的较劲意味，仿佛在说，别人能给的东西，我都能给，而且能给得更好更多，所以你不需要接受别人的。
虞笙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位战神阁下表达不满和占有欲的方式，还真是直接又迂回。
见她没说话，厉霆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周身的气压似乎更低了点。他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强烈的侵略性。
“你是我的向导。”他垂眸看着她，声音压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你的安全，你的需求，都由我负责。明白吗？”
这句话，像是在对外宣告所有权，又像是在对她强调某种界限。
离得近了，虞笙能更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属于顶级哨兵的压迫感。他的目光极具穿透力，牢牢锁定了她，不允许她有丝毫的回避。
虞笙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节奏。她仰头看着他，忽然觉得此刻像个因为被觊觎所有物而不爽，却又笨拙地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能靠气势压人的……大型犬科动物。
这个想法让她差点笑出来，幸好及时忍住了。
她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温顺又带点无辜的笑容：“我明白的，将军。以后不会了。”她从善如流地应下，决定不在这时候挑战这位明显醋意翻波的黑哨的神经。
果然，听到她乖巧的回应，厉霆周身那股冰冷的低气压似乎缓和了一丝丝。
但他显然觉得这样还不够。
他沉默地看了她几秒，忽然伸出手，不是碰她，而是将她胸前那枚代表临时权限的银色胸针解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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