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凡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充满了正义凛然的愤怒。
“你以为你是谁？在座的，都是你的前辈，你的老师！你凭着一点点狗屎运和书本上的死知识，就敢在这里哗众取宠，挑战整个医院的专业权威？！”
他一步步走到苏奇面前，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那音量又恰好能被他胸前的麦克风清晰地收录进去。
“你根本就不在乎那个病人的死活。”
“你只是想出风头！想踩着前辈的肩膀往上爬！”
“拿一个绝症病人最后的时间和痛苦，来给你自己铺路，苏奇……你配当一个医生吗？！”
字字诛心。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在苏奇身上，充满了指责和鄙夷。
苏奇的脸，一片煞白。
他捏着激光笔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想反驳，但高凡的每一句话，都像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扎在他最脆弱、最无法辩驳的地方。
张国栋依旧坐在台下，手指交叉，一言不发。
角落里，宁薇默默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了几个字。
“逻辑自洽，但缺乏证据。”
院长敲了敲桌子，准备做最后的总结发言。
“好了，讨论到此为止。”
院长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医学，是严谨的科学。基于目前所有的、确凿的证据，会诊专家组一致认为……”
他看向苏奇，眼神里只剩下浓浓的失望。
“维持原判。”
“胃癌晚期。”
“建议，姑息治疗。”
……
会议室的灯光熄灭了。
人群开始嘈杂地散去，留下胜利者的冷笑和失败者的叹息。
苏奇还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力气，连同灵魂，都被刚才那场审判彻底抽空了。
他输了。
输得体无完肤。
病人的生路，被他亲手参与的这场会诊，彻底堵死。
而他自己，也成了全院最大的笑柄。
高凡从他身边经过，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至极的“哼”，像是在观赏一件被自己亲手踩碎的垃圾。
张国栋没有回头，他径直走向院长，低声汇报着什么，背影显得无比沉重。
宁薇收拾好笔记本，准备离开。
她走到会议室门口，脚步却停顿了一下。
她没有回头看苏奇，而是转身，走向了会议室另一侧，那里坐着整个外科体系的最高领导——外科大主任。
“主任。”宁薇轻声开口。
“您怎么看今天这个病例？”
外科大主任扶了扶眼镜：“小苏医生的想法太大胆，医学讲究证据，胃镜、CT、病理，所有证据链都完整地指向了胃癌。”
“我同意诊断结果。”宁薇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
“但是。”
“苏奇医生提出的嗜酸性肉芽肿，在鉴别诊断上，确实是世界级的难点。”
“他提到的微血管走行异常和可能的钙化点，虽然现有影像学无法证实，但从最前沿的理论上讲，这的确是鉴别良恶性的核心依据。”
外科大主任的动作停住了。
他惊讶地看着自己最得意的门生。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他能独立提出这个诊断方向，说明他的理论功底，可能比在座的大部分人，都要扎实。”
宁薇说。
“在信息完全不对等的情况下，他能从被所有人忽略的蛛丝马迹中，发现这种近乎不可能的可能性。”
“这种临床思维，很独特。”
“至少，他不该被如此粗暴地全盘否定，甚至被扣上‘哗众取宠’的帽子。”
外科大主任沉默了。
他看向远处那个还站在发言席旁，像一尊失败雕塑的年轻人。
“他只是个规培生。”外科大主任淡淡地开口。
“所以，才更难得。”宁薇回应。
外科大主任收回视线，若有所思地拍了拍宁薇的肩膀：“去忙吧。”
宁薇微微躬身，转身走出了会议室，没有再看苏奇一眼。
……
值班室的床上，苏奇坐着，疲惫和绝望像冰冷的海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拿起那份刚刚打印出来的会诊记录。
上面“维持原判，姑息治疗”的黑色宋体字，像一张冰冷的、嘲讽的鬼脸。
【能量槽：20/200。】（能量点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动恢复，只是时间很慢）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准时响起。
高强度的精神对抗和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的能量储备消耗殆尽。
他甚至没力气再启动一次透视，去看看那个老人身体里的病灶。
口袋里空空如也，连一块巧克力的碎屑都没有。
他输了。
他没有证据。
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源自那个无法解释，无法向世人证明的系统。
在冰冷的、只认证据的现实面前，他的“神迹”，一文不值。
手机震动起来，是“医海无涯回头是岸”的群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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