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老二知道媳妇和孩子进京的确切的日期。
可还是忍不住往京郊新入手的小庄跑。
这里修修,那里拾捯拾捯。
多备些铺盖啥的。
还买了好些灶上用的家伙事,铁锅、水缸、锅碗瓢盆。
他从小安村带来的一伙兄弟,也是天天喜笑颜开,跟着他跑前跑后。
一伙子人盘了炕,抹了墙,还劈了一整面墙的柴火堆着。
昨日下午还在西山煤场买了别人都不爱要的碎煤,拉了好几车往那庄子上去。
闫老二带着兄弟们一起,团煤球一直到天黑,眼看来不及在城门关闭前回去,索性便住在庄子上,正好试一试他们新盘的火炕好不好烧。
天还没到冷,一群大老爷们火力旺,睡得跟烙饼似的,后面实在受不了,又给炕坑里的炭火掏了出来。
闫老二睡不踏实,天没亮就爬起来,挑拣些没烧了的炭,塞进灶里,简单吹两下,火灶就亮堂起来。
找人定做的铁鏊子往上一放。
和好面糊糊。
一手舀面糊,一手用刮子利索的刮圆。
几乎是转两圈就收获一张煎饼。
不薄不厚,吃起来又脆又香又有嚼头,是村里人最喜欢的口感。
重复性的劳动很容易让脑子放空。
闫老二难得平静下来。
啥也不想,眼里只有一张张新鲜出炉的煎饼。
专注的他,没有注意到一双双藏在暗处的眼睛,正好奇不解的盯着他,不晓得这位英王亲信闫副千总在干啥。
他们离的不近,这天色还没亮起来,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这人在灶台前面挥舞着胳膊转圈。
像是在做饭,又不像在做饭。
暗处的人,分别来自不同的势力。
彼此默契的互相打着掩护,又彼此防备,隔开一段距离。
这些人很快散开,离去。
闫老二无知无觉,摊煎饼能缓解他急于见到媳妇闺女的焦虑,摊完,卷上大葱,抹上点从家带来所剩不多的大酱,吭哧吭哧吃两张,辛辣又泛着甜的葱味唤醒新的一天。
啊!这世界多么美好!
啊!这味道这么清新!
孙二蛋是闻着味起来的,眼还没完全睁开呢,身体就自动寻路到刚摊好的煎饼边上,拿起,卷,吃。
然后被唤醒。
人精神了。
“闫二哥,你咋起这么早?”
“哪睡得着。”
“小二都要来了,你还有啥担心的?”
“她们不来我想,她们来吧,我还挺愁的。”闫老二皱巴着脸。“二蛋兄弟你说说,这京城可真是庙小妖风大,上面人争吧还要个脸面,底下人使手段可真是啥都不顾忌。”
孙二蛋咬了口煎饼,使劲嚼着,一脸认同:“可不咋地,俺本来觉得咱在边关杀蛮子就老狠了,那话不是都说么,刀口舔血,可这京城里头这叫啥,兵不见血,也狠啊!这狠手还藏着掖着看不着,这帮孙子可真阴!俺没想到,他们真敢下死手要人命!”
闫老二憋屈道:“要不是小鹿兄弟眼神好,提前察觉不对,咱们就着了他们道了。”
孙二蛋也窝火,随手拣了一个烧灰白煤球扔进灶里。
火光随着他的动作冒了起来。
闫老二看看火,拿掉鏊子,换了铁锅放上去,往里头舀水煮粥。
“小二来了就好了,她带着整个小安营的兄弟过来,大几千人,到时候不怕人来,就怕人不来。”闫老二发狠说道。
孙二蛋眼冒贼光,小声道:“闫二哥,你说的京城不比咱关州,不能随便动手,可他们是咋敢的?”
“进京这些时日俺也看出来了,说来道去,就是咱王爷的几个兄弟争,那帮孙子背后有靠敢动手,咱也有靠啊!他们背后是王爷,咱也是啊!他们还是小的呢,咱家王爷不是老大么,咱该胆子更大才是!”
“要俺说,怕他们作甚,他们做初一,咱们做十五,他们敢上刀,咱就给他们放放血。”
“只要不被人抓住,谁知道是咱们做的,真到较真的时候,咱啥也不认!”
孙二蛋也是憋的够呛。
最开始是用嘴叭叭,说话阴阳怪气。
后来说是要比试,给马下料,在场上下钉子,箭靶射偏险些伤到人,说好的角力也尽朝着断手断脚去。
这一次是躲在林子里放冷箭,那林子是他们出城的必经之路,要不是鹿小子眼尖,他们就着了道了。
闫老二煮的是二米粥,大米和小米混在一起,水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像是他此时的心情,渐渐沸起。
烦躁的用勺子搅了搅,翻腾的大米小米平静了些许,又很快折腾上来。
“扬汤止沸!”闫老二福至心灵想起这一句来。
孙二蛋是纯文盲,傻傻的问:“啥?”
闫老二用勺比划着:“就像这个勺,我这么搅一搅,倒点水,这锅就不扑腾,但管不住多一会,眨眼就又上来。”
“这道理就是说,没用,小打小闹的没用。”他用铁钩子从灶里掏出两小块灰煤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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