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沐景凌和柳之敬带着那五百将士奔赴边疆时,也不过是沐纤离成亲后没几日。
那时沐景凌进宫觐见,自请远赴边疆时皇帝还劝过他,道是沐纤离如今也有三个月的身孕了,何不等她孩子生下来再走,这边疆战事方毕还算安宁,要去镇守也不急在这一时。
而沐景凌闻这话却是笑道:“待臣那侄子侄女儿生下来,臣怕是不愿再去了。”
皇帝闻言大笑,他自知这沐家一个个地有多看重那小丫头,便允了沐景凌前往边疆,还拨了他五百精兵一同前往。
当然,这些都是明面上能在外人那处打听到的,这暗地里的,却又是另一个说法了。
“诶,之敬,我原先以为你这背着行囊等在十里亭是为了我,不想也是为着离儿的事啊。”沐景凌一面无所事事地挑着面前的火堆,一面状似随意地说道。
柳之敬在一旁盘腿坐得端正,听这话没听出什么不妥来,便也如寻常闲聊般地回他道:“离儿也算是我妹妹,自然是要念着她的。”
谁知,柳之敬这话一出,一旁仍旧挑弄着火堆的沐景凌轻轻勾起一笑,紧跟着挪揄道:“可不是,看你们姑嫂相处得这样和谐,我便也放心了。”
“胡说什么呢!”柳之敬一听这话就明白自己这是被下了套了,当即便反手拍了沐景凌一道,可那力气却是不轻不重的。
这般挠痒似的力道不禁惹了旁人大笑,柳之敬闻言略有些羞赧地瞪了他一眼,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将头撇到一边去。
这个沐景凌,自从他那日在十里亭和这家伙一同前往边疆后,这家伙便像是得了什么明令似的,对他的言行举止之间更是放肆。
虽说从前这家伙便就是这般大大咧咧,横冲直撞的性子,对着他说话搭肩地也是毫不客气,可自那日之后,那本还是兄弟之间的举动却是越发地大胆。
如他清晨醒来,在房内洗漱,每每从那水盆中抬起头来之时,都能瞧见门边忽地黑了一片。他擦干脸回头看去,便能见着沐景凌这个傻子正靠在他那门框上,愣愣地瞧着他,见他看来,还会嘿嘿一笑,打个招呼,“早。”
早什么早,你好好一个大将军,天天一大早起来不去校场操练,非跑到一个军师门口看他洗脸,怕不是吃饱了撑的。
这便是柳之敬每每抬头看见沐景凌出现在门边时的心中所想,他虽已抛开世俗,愿追随沐景凌奔走东西,却也不是说叫他成为这么个烦人的家伙啊。
柳之敬无奈瞟一眼边儿上,这时正撑着个脑袋,静静看着他的沐景凌,想着这家伙认真办事之事还是很有将军气势的,只这会儿子嘛……
柳之敬想着便叹了口气,而这时正紧盯着他的沐景凌见此,有很是无聊地问了句,“娘子何故叹气?”
柳之敬自知自己打不过他,便拼命忍下心中那股动手的冲动,并不理会他这句浑话,找了个别的话,说道:“这半年里头,那西岐还真没什么动作,怎么瞧怎么怪异。”
沐景凌听他这话,便一下把身子坐直了起来,神情较方才稍稍严肃了些,也颇有些苦恼的模样。
这便是先前提到的,暗地里的另一个说法。
原那次大败西岐,又为东陵收了五座城池后,这忽然间安静下来的西岐也叫柳之敬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倒是和东陵清流想到一块儿去了。
以柳之敬战时在沐家军中任军师一职时对这西子墨的了解来看,如他这等奸诈小人,绝不可能在战败一次后便躲着再不出来。且这损失五座城池于西岐而言,虽说是元气大伤,却也并不是什么再爬不起来的重创。
是以,西子墨到如今为止都这样安静,要么是死了,要么……就是有更大的阴谋。
死了么……至少两个月前,从他们当年为救离儿而安插在西岐皇宫里的探子那处传回来的消息来看,这西子墨除了人瞧着更为阴沉了些,还顽强地活着呢。
便如此,半年前,即便是沐家军大败西岐和狄戎的联军,甚至还让西岐双手送上了那五座城池,这看似寻常之举在柳之敬看来却处处透着不对。
那时西岐送上降书时,柳之敬心里便已经有了这一考量,但却是顾虑着众人战役大捷,正是欢庆的时刻,想这事也不急于一时,便在大军归京的庆功宴后几日,这才和沐景凌说了一说。
谁知他那时本是想和他商讨个法子,如何能既不叫离儿担忧,又能去边关探查一二。谁知这家伙倒好,竟将他这个出主意的一同瞒下,自己去宫里头请了旨,还说了那番话。
当真是气人。柳之敬一想到这人为了独自跑去边关冒险,还说什么要放下这种大义凌然的话,就面色不虞地瞪着边儿上那叫火光映红了脸,此时正跟前边不远处另一火堆旁的兵士喊着话的沐景凌。
这人似乎总是对自己所爱之人又那么一丝奇特的感应,便如沐景凌,她这处还和前头高声闲谈,才喊一半就察觉到了那从旁刺过来的那道幽怨的眼神,便一下停了和前人的闲谈,回头看来,还傻乎乎地笑道:“娘子这是有话同为夫说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