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马车中出来的少年年纪不大,心里头藏不住事,是以但凡有个什么情绪都会显现在脸上,便如这时,沐纤离看着那站在车辕上的少年人,神情逐渐变得复杂,看一眼后头仍旧护着白齐的楚西明,而后才看向后边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的白齐。
道:“你这小丫头,还挺招人稀罕。”
那少年喊完后,沐纤离这处一时间无人回应,场面便一时间僵住,直到那处马车中又传来一阵咳嗽声,这车辕上的少年这才回过神来,约莫是想起了自己如今的境地,只见其面上神情一僵,随后便收起了那份喜悦,又深深地往这处看了眼,这才一脸严肃地回了车内。
留了那车下的少年,仍旧是一脸警惕地看着这处,看得沐纤离一下又给气消了,便忍不住出言吓他一吓,道:“这位小公子,你该不会以为就你这小身板儿,能拦得住我这边十几个人吧。”
“想你也有十来岁了,螳臂当车这个词,学过没?”沐纤离面上的神请是难得地极尽嘲讽,看得那少年不禁更为紧张,额上都出了虚汗,还不自主地退后了一步。
沐纤离心中嗤笑,也算是解了气,正准备不再理会这一车的人,收拾收拾东西走人时,白齐却是走了上来,站到了她边儿上,神情严肃地对着前边的马车说道:“当年因为南都有一黄家,其家各个人都是养蛊的好手,其家主更是天赋异禀,创出无数蛊术。”
“而黄家家主为不叫这蛊术失传,是以便写了一本书,书中记载了其毕生所学,为南禹蛊术之精髓。”白齐一面说着一面往前走了两步,而沐纤离便就一面听她说,一面注视着前头那少年,见他微微垂首,心中便隐隐有了猜测。
“奈何黄家却恃宠而骄,仗着自家独门的蛊术,压迫旁家,甚至还以人为皿饲养蛊虫,最后为天地所不容,降下天罚,叫其一夜之间便被自家饲养的蛊虫反噬殆尽。”
沐纤离从旁看着白齐说这话时,那小小的身边竟透露出一种别样的气势,不由得轻笑开来,想这倒也不是个小丫头,而后便就看回那马车帘子,听白齐接着说道:“而黄家那本传世之书也在那次天灾中被蛊虫啃食殆尽,至于黄家,便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唾骂……”
“一派胡言!”白齐这话才将将说完,那马车里头便传出一声厉喝,紧接着便又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在车外的少年听到车内传出的咳嗽声,也一下就气红了眼,大喊道:“你知道什么!”
那少年说着便要冲上前来,却被车内传出另一少年的声音给止住了步伐,“笍儿!”
那名叫笍儿的少年闻言便也只能是不甘心地回到了马车旁站着,而白齐闻言却是松了口气,接着道:“所以你便是我当年放走的那个孩子吧。”
此言一出,连边儿上沐纤离都惊了一瞬,颇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白齐,不由地问道:“又是熟人?”
白齐闻言看来,尴尬地笑了笑,道:“也……只是一面之缘。”
原当年白齐方入选了宫廷蛊师,任了一个小官,这上任的第一件差事便就是去处理黄家这次灭门惨案,倒也不是说多看中她当时的天分,只不过那时的宫廷蛊师大多从黄家出,是以黄家这一出事,大半蛊师都没了,也就只能剩下多少派多少去了。
说是调查,但实际上黄家这次的惨案早已被盖棺定论,说是自作孽不可活,叫他们去,也不过是因为他们比普通人更知道如何拿捏蛊虫,方便收尸罢了。
“我那时候虽然才到南都不久,但黄家的美名在蛊师之中是广为流传的,且此前也没听说过有什么以人养蛊的事儿传出来,如何一夜之间就成了罪人了呢。”白齐愤愤地说着,一面捧着自己手上的烤兔子腿又咬了一口,方才被那刺客偷袭,都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热乎的。
是的,在白齐说完“一面之缘”后,那车里便就出来了一老一少两人,众人又安静地站了会儿,还是魏一先打破沉寂,说是要不要坐下说,毕竟他们找沐纤离一直没停下,连顿正经饭都没吃过。
是以,这才有了现在这升了个火堆,几人围在火堆旁,一边烤着刚抓来的兔子,一边听白齐讲从前的事。
“我那时候就跟着尚在的老官去黄家收尸,那老官还一个劲地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把尸体收去埋了,旁的事情早就定下了。”白齐说完,沐纤离便笑了,道:“这话一听就有问题。”
“可不是嘛。”一听有人和自己一个想法,白齐一下就瞪大了眼,接着道:“我那时候一到黄家就觉得不对劲,黄家养蛊自有一套规矩,有专门的地方的,即便是反噬也该从那儿开始,可尸体却都集中在日常起居的地方,你说奇怪不奇怪。”
“是挺奇怪的。”沐纤离点了点头,随即便说出了那个无人说出口的真相,道:“树大招风遭人嫉妒了呗,不过这手段还真是阴毒。”
“嗯。”白齐点了点头,而后约莫是想起了在座的还有三个黄家人,便也没再说这些令人伤心的事,只是看了眼前头垂头坐着的那个少年,弱弱地说道:“这小鬼就是我在收尸时候,他没藏好动了一下,叫我给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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