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她那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南烨难得的想打人。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有些没好气的扫了她一眼，正色道：“他身上不是寻常的脂粉味，是那种正常的女子的味道，我却也说不出来究竟。”
裳华想了一想，也正了色：“你是说，他身上有女子的味道，不是那种去了烟花柳地沾染的脂粉味，而是和女子在一起待的久了，才染上的单独的一种味道？”
南烨略显迟疑：“约莫是这样，只是……”
“只是，这一路行来，他们并没有带女子。”裳华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手指轻敲着桌面：“于守说他们是从金陵来的货商，这一路千里之遥，带着这么多货物，都在官道上走最快也要十几天，官道上又没有青楼，他们随行也没有带女子，身上不应该有女子的味道才对。”
南烨继续道：“即便是有青楼，这味道也不可能持续这么久。”
他们每日忙碌，赶路，每天洗澡都压不住身上的汗味，还有这么重的女子味道在，确实是有几分奇怪。
裳华思忖一瞬，站起身：“我去找于守。”
南烨喊住她：“我同你一起去。”
裳华阻止他道：“别担心，也许是我们想多了，我先去看看再说。”
说罢，她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拉开门走了出去。
孙海和于守住在对门，两个人虽是老搭档，但好像脾气不怎么对，因此也就没住在一个房间里，加之他们都是领队人，也不用同别人挤房间，都是单独住一个的。
裳华走到船头，外头隐隐瞧见里头是亮的，抬手敲了敲门，半天却没有人应。
回头去看孙海的，孙海的房间都是黑的，这个点他们才吃完饭，按理说应该不是睡下了。
正疑惑间，楼下走上来一个船工，裳华拉住人问道：“于老板和孙队长都去哪儿了？”
那船工叹口气，一指楼下，道：“都在下头忙呢，好像是货出了点问题，于老板和孙队长吵起来了。”
“吵起来了？”裳华有些意外：“怎么回事？”
船工道：“下午的时候卸货装货都是孙队长一人安排的，这会儿行船，里头的货也没安顿好，都乱了，于老板就下去看，孙队长却拦着不让他看，这就吵起来了。”
原来是这档子事。
裳华想着她要说的是下半夜会下雨的事，这个时候两人正在气头上，她现在过去说会不会根本不被两人当回事，而且她还想去探看探看那个孙海，眼下这样，却不是什么好时机。
正在犹豫见，却听那船工叹了口气继续道：“于老板和孙队长虽是老搭伙了，脾气也不怎么对盘，时常争吵，我们也都习惯了。”
裳华想了想，问道：“我看于老板脾气挺好的，对谁都和气，怎么和孙队长总是吵架？”
那船工道：“于老板的脾气是好，可孙队长的性子却是一等一的执拗，蒋姑娘之前想必听人提起过吧，孙队长以前是江湖帮派的副帮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发号令习惯了，现在做了护镖的，意见和商贾的不同，争执起来他却不愿意让步，这就容易吵了。”
裳华摸了摸下巴，想起白日孙海的说话姿态，确实还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味道，想来是还没有适应身份的转变，身上傲气没褪。
“就说这次吧，船舱里的货乱了，于老板要去看，这是他要送的货，就算要去查看也是应该的，孙队长却拦着不让进，说是自己能收拾好，不会给于老板造成一个铜板的损失，这不就吵起来了。”
说起来也就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只是孙海性子太执拗，就让场面变成了这样。
那船工说完，摇摇头，正要走时才突然想起来：“对了，姑娘方才问于老板和孙队长，是要去做什么？”
裳华道：“啊，我就是在窗边站了一会儿，有点头晕，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就过来问问。”
那船工笑了：“姑娘是晕船了吧，说来是我们给忘了，我们这些常年坐船的觉不着，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却是吃不消，不过我们都没备药，于老板那里应该有，你且去要吧。”
裳华道了谢，又不经意的问道：“今晚瞧着天气真好，想来很快就能到京城了吧。”
船工点头道：“是快的很，我在这澜河上也跑了有几年了，这样的天气，也就三天就到京城了。”
看来他们果然没有发现下半夜会下雨的事。
裳华冲他点头致谢，便下去找于守。
若只是小雨，她自然也不会多说，但今夜下的极有可能是大雨，就是不为自身安危，搭人家船一场，好歹也要提醒一声，不然他那些货要是沾了水恐怕就损失大了。
裳华下了楼梯走到一楼，一楼有三个房间，是那些掌舵的水手住的，剩下的都是船舱，放满了货物。
裳华走到船舱最里面的房间外，就见到于守和孙海正站在门外，两个人都有些面红耳赤。
“你要守就守吧，这些都是从南蜀运过来的，眼看就要到京城，要是真出了什么差池，就别怪我不讲什么情面了。”
于守撂下这句话，恼怒的转身要走，回过身来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裳华，愣了一下。
“蒋姑娘？”于守脸上的怒气褪去，有几分奇怪的问她：“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裳华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是这样，我有些晕船了，问了人，他们说让我来找于大哥要点晕船药。”
她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的往孙海那里看，孙海站在门口，神情还带着余怒，见着裳华也只是冷淡的扫了一眼，转身回了船舱，砰的一声带上了门。
“晕船药啊，是我疏忽了，正好我那里还有一点，你拿去和叶公子一起吃吧，吃一点睡一觉就好了。”
于守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船舱门，往外头走去：“让蒋姑娘见笑了，再过约莫三日我们就能到京城了。”
裳华又扭头看了一眼，她方才趁着说话的时候凝神嗅了一下，孙海那边确实是有几分若有若无的女人香，若是不仔细，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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