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见朱氏，裳华竟莫名的觉得有几分怀念，她瞥过去一眼，发觉朱氏面色不错，人也颇为精神，只是那本就有些尖的下巴，如今更是显得她面相刻薄。
这一眼瞥的朱氏很不高兴。
“怎么，三丫头出去了，这就是不认我们了？枉我们照顾你十多年，这才几天的功夫，可真叫人心寒呢。”
还是熟悉的腔调，裳华全当杂音处理，面不改色的看向许老夫人：“不知老夫人唤民女过来何事？”
她知道在众人眼中，她现在的处境是不好的，像朱氏这样喜欢落井下石的巴不得使劲奚落她，但越是这样，她就越要同这家人划清界限，免得以后她身份变了，许家又揪着旧情不放，过去骚扰李氏。
“三丫头，你这可真是不认祖母了？”许老夫人沉声道。
裳华看着她不卑不亢：“正是因为尊敬老夫人，才不认老夫人做祖母。”
“嗯？”
“老夫人是正四品诰命夫人，而我已是寻常百姓，若是还打着老夫人的旗号，岂不是平白让人看许家的笑话？”裳华从容道：“正是因为感激老夫人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才要划清界限。”
没料到裳华会这么说，许老夫人一时有些发愣。
李氏刚刚合离的时候，许老夫人心里还想着，要是这孽障还敢用着许家三小姐的身份在外边胡作非为，她就要将人狠狠整治一番不可，谁知道李氏眨眼间走了这么久，外头竟一点风声都没有，反倒是这孽障，名声变得越发不好。
不仅没有得到皇上的赏赐和补偿，反而得罪了端王府，幸好李氏合离的及时，不然好处没捞着，反倒惹了一身腥了。
这样想着，许老夫人虽然觉得有些膈应，可到底还是顺眼了些，毕竟是后来喜欢的孙女，虽说利益上没什么用了，但还是个懂事的。
“果真是大了。”许老夫人点着头，道：“虽说你已经离开了侍郎府，可再怎么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回来，许家的大门总是为你开着的。”
裳华没将这客套话放在心里，面上也是装作乖巧的应下了。
又说了几句话之后，许清蝶起来跟裳华打招呼：“三姐，这么久不见，你可还好，在哪里住的？”
许老夫人说了半天的虚伪话，都没有问过裳华现在是个什么处境，主要是她怕裳华过的太惨，提起来还要接济，见到许清蝶提到这个，还瞥了她一眼。
“住在城北，不是什么轻松的地方。”裳华随口敷衍过去：“五妹过的如何？”
起初听到城北，几人还怔了一瞬，可一听后半句，便暗自猜测起她是不是已经沦落到给哪家人做活的地步了，众人心中各有所思。
许清蝶笑容温婉，嘴角的弧度不多不少，恰恰刚好，给人一种优雅矜贵的感觉，好似不是寻常官家女，而是出身高贵的人一样。
裳华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前些时日好运被陶夫人收做徒儿，教导了一些礼仪。”许清蝶神情和煦婉约，道：“下月初有宫廷宴，陶夫人欲带我去见见世面，所以最近有些忙，就没去看看三姐。”
“陶夫人？”裳华不关心这些事，压根就没听过什么陶夫人。
林氏笑起来，眼眸中是不加掩饰的骄傲：“是啊，就是当年京城第一才女，清蝶也是三生有幸，竟合了陶夫人的眼缘，若是那日你也在，说不定你和清蝶就又能在一起了。”
“二嫂说的就不对了，就算那日也在，也要有本事得陶夫人的青眼才行，你这般说，岂不是把我们嫣然撇到一边去了。”朱氏不高兴的道。
当日许清蝶是和许嫣然一起去的，许清蝶画了一幅画，提了一首小诗，就被陶夫人瞧上了，反倒是许嫣然无人问津，沦为了背景板。
因为有许成文这个才子父亲在，还被人好些议论一阵子，回来就发了一场脾气，朱氏正不高兴呢，听到林氏这么说就更难受了。
“弟妹多想了，我哪有将嫣然放到一边去的道理。”林氏笑着说道。
裳华听她们这般寒暄就觉得无聊，神情就露了些不耐烦出来。
许清蝶观察入微，见状笑道：“三姐，你下月初有空吗，我回头与陶夫人说一声，把你也带上，我是头一次进宫，有三姐陪着才好。”
“五丫头。”许老夫人眉头一敛，立即喊道：“你这是做什么？”
四丫头虽不成器，可好歹还是一家人，带一个已经合离出去的人算什么，进宫惹人白眼？别忘了她可是得罪了端王府的人，能不能进得了宫去还难说呢。
裳华对这一屋子人的心思都心知肚明，虽不明白许清蝶喊她一同进宫到底有几分真心在，反正她是不想同这家人有什么牵扯了。
“多谢五妹了，我先前在宫里得罪了陶婉公主，避都来不及避，就不去给你添麻烦了，免得公主她恨屋及乌。”
“你还得罪了公主？”许老夫人一惊。
裳华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跟公主起了口角，险些动上手，不过没什么，反正以后也见不到了。”
许老夫人一听，震惊的同时心里连连兴庆，这李氏怎么合离的这么及时，要不然五丫头进宫，贵人的青眼得不了，反倒招惹公主的恼恨就不好了。
“既然这样，那你就不要去了，免得跟公主撞上，无人撑腰。”许老夫人表面说的关心，暗地里却给许清蝶使了个眼神。
许清蝶抿抿唇，没有再说话。
裳华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各怀鬼胎，心里嗤笑一声，面上带笑道：“也见过老夫人了，时辰不早，民女就先告辞了。”
“等等。”许老夫人唤住她。
裳华回过身来：“老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许老夫人眼神闪了闪，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的道：“你上回说，认识解忧楼的掌柜，这可是真的？”
裳华嘴角一弯：“自然是真的，老夫人想要见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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