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神弄鬼，仅凭两口气就想糊弄过去，你当在座的人都是傻子不成？”淑妃摆明了不信：“这入梦术本宫从未听闻，你定是和陶婉一起……”
话说到一半，淑妃才觉到不对劲，有些尴尬的看了陶婉一眼。
陶婉不悦的在心中冷哼一声。
这淑妃原来也是个蠢货，她岂是会和别人一起弄虚作假的人，真当她今天忍让就是好惹的了！
众人听着淑妃的话，虽不觉得陶婉会和裳华一起联合起来糊弄人，可相比相信入梦术，他们还是更倾向于淑妃的说法。
入梦术，这是闻所未闻的异术，真要有此能力，她为何从未说过，一定是假的。
一定是她想哗众取宠，假的！
裳华早知道这群凡夫俗子不会轻易相信，区区入梦术都大惊小怪，若是她此时飘到天上去，只怕要被这群无知的凡人当成妖怪抓起来了。
“天下异术不知繁几，在第一任司天监首座之前，有谁知道异术这种东西吗？”
裳华看着上位不卑不亢：“淑妃娘娘既相信前任、现任首座有读心术，辟祸术，这入梦术相比之不过是雕虫小技，怎么就不能信得？”
淑妃被她呛了一口，不禁哑口无言。
而周围一众宾客更是满脸震惊，她，这竟是跟后宫娘娘扛上了？
竟敢说淑妃无知，还在皇宫里，莫非是不要命了吗？
“大胆！”
一声沉喝，是陶夫人神色沉下，一脸肃穆：“一介平民如此狂妄，以下犯上，你可知是何罪？”
“实话实说，裳华不知何罪之有。”
“放肆！”陶夫人怒目相视：“来人，将这不知好歹的丫头给我赶出去，宫宴容不得如此无礼的人在此，实在浊人耳目。”
侍立在两侧的内侍和宫女都是面面相觑，犹豫一瞬之后走过来。
“慢着。”贤妃抬了下手制止众人。
“娘娘——”陶夫人不解的唤道。
贤妃笑了笑：“陶夫人先别急，这丫头说的倒也没错，若她说的是真的，怎么能叫狂妄呢。”
“娘娘。”陶夫人神色有些难看：“您难道相信她说的话？”
贤妃拨了拨指甲：“她方才不是说了，是真是假，一试便知，那我们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她说着看向裳华：“你可听到了，本宫现在就要试你这入梦术的真假，若你是弄虚作假，哗众取宠，现在承认，本宫且不算你的罪。”
淑妃听了眉头一皱，贤妃如此宽待此人，不知又是打的什么算盘。
陶夫人发了一通火被驳回去，神色有些尴尬，没再说话。
裳华毫不在意身后各色的目光和议论，淡然如竹，姿态磊落：“娘娘请试。”
“倒是无畏。”贤妃弯唇一笑，举起手中的纸：“本宫现在就和几位夫人一同在纸上写下话语，只有你一人看了，然后托梦给在座的其他人，让他们来说这纸上写了什么，你以为如何？”
这个法子确实准确无疑，也不能够弄虚作假，是不是真的能入梦，一验便知。
裳华点头：“但凭娘娘做主，只是为防有人在其中滥竽充数，将民女的话曲解，还请娘娘立个规矩。”
入梦对她而言小菜一碟，就怕有那些心存歹念的，故意说出假的东西，又或者装作根本没做梦。
贤妃神色一肃，看向众人：“你们可都听到了，若是被本宫发现弄虚作假，今后就再不可参加宫宴。”
众人皆应下，只是看向裳华的目光都十分的复杂，不认识她的等着看接下来会怎么入梦，认识她的都是一脸震惊无言。
许清蝶望着前方瞩目的身影，咬了咬唇，又看到席边站立着目光一刻不离裳华的人，垂下眼睫掩去眼中的晦暗。
贤妃将手中的纸笔分给贤妃和几位夫人，几人虽都不信，可还是提笔在上面写了字，半盏茶后，贤妃抖了抖手中的纸，交给宫女递下去。
“就先用本宫这张吧。”
宫女将纸托着走下来，展开给裳华看了。
裳华看罢点头，道：“请娘娘点入梦之人。”
贤妃看向席间：“你们谁愿意一试。”
席间无人做声，面面相觑一阵之后，杨彤月有些迟缓的举起手来：“我先来吧。”
贤妃笑了：“彤月丫头，既如此，就你先来吧。”
杨彤月看向裳华，眼神有些复杂，她是从没发现裳华还有这个本事的，刚刚看她站出去，自己的惊讶一点都不比别人少。
在她想将这份惊讶同朱瑾璐分享时，才发现朱瑾璐面无表情，波澜不惊，应该是早就知道了。
虽说被瞒着有些憋闷，不过不管怎么说，三人都是合得来的朋友，虽然惊讶，可还是要支持的。
裳华看到杨彤月站出来，微微一笑，负手而立，道：“杨小姐不要紧张，放松身心就好。”
杨彤月点点头，可一想自己将要检验这一异术，手就有些发抖，连忙用另一手按住了，深吸一口气闭上了双目。
感知里一片黑暗，杨彤月闭着眼睛不知多久，混混沌沌间只觉眼前蓦然亮起一团光芒，渐渐浮现出裳华的身影来，那朱唇一张一合，说出清晰的话语。
待话语说完之后，光芒很久就消失，眼前又恢复了黑暗，杨彤月身子一抖，睁开眼来，见到眼前全是注视她的人，有些从梦中醒过来的茫然。
“彤月丫头，如何？”
杨彤月晃了晃脑袋，才回过神来，看到裳华依旧站立在远处，想起方才闭目之后在黑暗中看到她的身影，不由倒抽了一口气，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回娘娘……是《庄子》。”杨彤月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既惊诧又有些麻木，僵硬的重复起自己听到的话语：“夫相收之与相弃亦远矣，且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君子淡以亲，小人甘以绝。”
杨彤月一说完，所有人的目光就转向了贤妃，只见贤妃一直好整以暇的表情，竟是有些怔愣。
“贤妃娘娘。”陶夫人喊她。
贤妃这才回神，看着裳华的目光已经复杂无比。
片刻之后，她才点点头：“不错，本宫写的正是《庄子》中的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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