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衣闻言顿了一会儿，才坦白点头，道：“不错，是我所为。”
“我没有身体，魂体在天地消耗下日渐不支，某一日实在撑不住了，偶遇司天监首座，便附于他身上，借着他的权势去寻凡间生出的低阶灵石。但作为报答，我也给他留下了凡人修炼的法子，因着学会纳气入体，他比普通凡人要强上许多。”
说到这里，钟衣笑了：“仙友之前为了从他手中换得灵石，不也是给了他一道修炼之法吗？”
裳华老脸一红，有些尴尬。
是这样没错，灵石对于流落在无灵之地的仙人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那要是这么说来，她此前的所有疑惑都可以解了。
太师身边的仙人就是钟衣，但是他并不知道钟衣的存在，钟衣也没在他跟前现身过，因为钟衣是附在他身上的。
可即便是这么想，裳华还是觉得有哪里奇怪：“仙友恕罪，萋还有一问。”
“仙友但问无妨。”
“几个月前在城东菜市场，王正南杀头的那日，仙友为何要攻击我？”
这才是她一直想不通的。
若是钟衣只是一个普通的游荡在凡间的仙魂，为何见了她之后会痛下杀手，这于情于理都不和。
没想到她问题一出，钟衣的脸上竟有些红，看似十分尴尬：“那其实是个误会。”
“误会？”
“是，当初见到仙友，发现仙友体内有生魂，而那生魂才是这身体的真正主人，便以为仙友是夺人躯体的恶鬼，这才下手想要除去仙友。”钟衣有些羞愧：“不过交手之后，却发现仙友不是泛泛之辈，只好离开了。”
对上裳华有些意外的眼神，他尴尬的道：“这真是个误会。”
“原来是这样。”裳华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心底对钟衣的最后一点芥蒂也消失了，道：“那就按仙友所说，我们冬至在祭坛底见吧。”
“好。”钟衣显得十分高兴：“那我就在祭坛恭候萋仙友。”
裳华颌首：“那我便先回去了。”
“告辞。”
……
十月十三日的夜晚，一点都不平静。
裳华做了要离开的决定，而京城的某些人家却已经鸡飞狗跳。
“你说什么？三丫头成了端王妃？”许老夫人听了这个消息，一口茶差点没把自己呛死，她哆嗦着放下茶杯：“什么时候的事？”
郑嬷嬷道：“今儿是三姑娘的及笄礼，听说及笄礼刚完成，宫里就来了圣旨，赐婚给三姑娘。”
“这怎么会，这怎么会！”许老夫人完全无法相信：“不是说入宗室着不得参政，三丫头当着官呢，怎么就成了王妃。”
郑嬷嬷也有些不解，猜测道：“兴许三姑娘得了圣上青眼，既让她做官，又让她做王妃。”
许老夫人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五丫头到现在也是二皇子的侧妃，三丫头却一跃成了王妃，这……要是李氏没有合离，这些岂不都是我们许家的了？”
一门两妃，还有个做三品大官的孙女，这在京城中绝无仅有，就算……
不对，三丫头若是还在许家，五丫头就做不了皇子侧妃，到那时候给她寻门有实权的人家，以后还愁许家会没落不成？
想到这里，许老夫人心口一阵气血翻涌。
“是谁，当初是谁要李氏走的？”许老夫人气的胸口喘的停不下来。
郑嬷嬷犹豫了一下，若是没有许老夫人的推波助澜，谁能赶走李氏，但这种话显然不能说，她犹豫一下，道：“当初是林二夫人与其发生了争执，李氏才走的。”
“林氏！”许老夫人果然立即就认为是林氏的问题，咬牙切齿道：“又是这个林氏！自从换了她管家，家里一件好事都没有，来人！”
郑嬷嬷一惊。
“林二夫人近来状态不大好，家就让蒋氏再管着。”许老夫人三言两语剥了林氏的管家权，想起近来的事情，只觉得喉间都泛着腥甜：“让林氏三日之内把先前她搬走的东西都给我填回来。”
许老夫人恶狠狠的道：“凌儿也要成亲了，总不能迟迟不给柳家下聘，让她给我补上。”
林氏此时正在给许成武擦着身子，得到这个消息后，眼泪霎时就流了下来，都来不及掩饰。
许成武在床上躺了那么久，本就性情愈发阴沉，此时见她不过是被收了个管家权就哭的像发丧一样，更是恼怒不已。
“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我因为清蝶被剥了官去哪里哭，本来就是大嫂管家，如今还给她又怎么了？”
林氏用帕子抹着泪，听到许成武这么说，眼泪更是怎么止都止不住，只觉得心像是破了个大窟窿，冷的她直打哆嗦。
她丢下帕子，拔腿跑了出去。
被湿帕子甩了一脸的许成武在后头咆哮：“你走，走了就别回来了。”
林氏跑出沉香苑之后霎时茫然，不知道该去哪里，最后看了看北边的方向，握了握拳，坐上马车去了二皇子府。
许清蝶受惊过度，虽然在南晟面前强作镇定，但南晟离开之后还是虚弱的躺在床上睡着。
林氏来的时候，她才刚醒了一小会儿，只喝了一小碗粥，还不知道裳华成为端王妃的事。
“娘，您怎么来了？”
许清蝶心中高兴，以为林氏是知道她受惊的事才过来看她的。
其实她不知道的事，现在整个许家都没有什么关系网，除了靠流言知道这些事情，就再没有别的渠道了。
许家虽然有人知道许清蝶的传闻，但碍于二房近来的日子不好过，也没有人把这种糟心事在林氏面前提起，因此林氏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女儿今日受了多大的惊吓。
一见到许清蝶，林氏心中憋闷的情绪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一把握住许清蝶的手，哽咽道：“蝶儿，这日子，娘实在是快过不下去了……”
许清蝶一怔，将粥碗放到一旁，吩咐房中的丫鬟下去。
“娘，家里又发生什么事了？”
林氏不是这种会把伤心事告诉女儿让女儿心烦的人，可近来许家的桩桩件件事都压的喘不过气了，许清蝶又是个稳重能依靠的，便说了出来。
“今儿因为许裳华被封为端王妃的事，你祖母又找我大发了一通脾气，还夺了管家权，你父亲也是……这以后娘该怎么过下去。”
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许清蝶就怔在当场，在林氏说完之后，室内当啷一声巨响，是许清蝶将粥碗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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