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尘很少做梦，他一向睡得浅，很难进入到梦境中。
但今天好像不一样。
也许是过年的氛围触及到了他的内心，又或许是因为苏苏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希望他能做个梦，所以他才会真的做了梦。
梦境里，有河流有树木，还有停留在枝头的小鸟。
他面前站着小胳膊小腿的苏苏，小脸红彤彤的，小脸上带着几分期待的看着他。
“小哥哥！”
苏苏小跑过来，握住了陆子尘的手。
感觉到手下的冰冷，苏苏歪了歪头，两只小手捧住了陆子尘的手，“小哥哥，我帮你暖暖。”
陆子尘低眸，看着眼前的小团子。
很奇怪，他清晰地认识到这是一个梦，一个有苏苏的梦。
“小哥哥，你新年许了什么愿望啊？”苏苏好奇的问道。
因为二哥哥说，新年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的话就不灵了，所以懂事的幼崽都没有问大家的愿望是什么。
但这是在梦境里，她在梦境里问小哥哥新年愿望是什么，应该不会不灵吧？
苏苏一脸期待的看着陆子尘。
陆子尘没有隐瞒苏苏，回道：“希望苏苏一直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哇哦~”苏苏一脸高兴，“还有呢还有呢？”
陆子尘摇了摇头，“没有了。”
苏苏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就这么没有了。
她掰着手指头，跟小哥哥说着自己的新年愿望。
“我希望明年过年我们一家人能团聚。”
“也希望爸爸身体健康，大哥哥身体健康，二哥哥……”
她将自己认识的人都说了遍，甚至还包括几个月前录节目的任方方。
所有人都是身体健康，唯独没有陆子尘。
陆子尘缓缓垂下眸来，“挺好。”
苏苏握住陆子尘的手，很认真的说道：“我希望小哥哥快快乐乐的。”
小梦魇是敏感的，她能感觉到小哥哥是不开心的。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有家了，为什么小哥哥还不开心，但她特别希望小哥哥能开心。
陆子尘听到这话，缓缓的，嘴角上扬。
“嗯。”他低低应道，“谢谢。”
苏苏见小哥哥笑了，越发开心了。
她拉着小哥哥在梦里聊着天，不知不觉间，意识一沉，便模模糊糊睡了过去。
陆子尘看着没有改变的梦境，低着头看着睡着的苏苏，不符合他这个年龄段的成熟与沉思在眼中升起。
————
医院内，212病房。
林恩带着年夜饭来看妻子了。
此时已是深夜，可程柔还没有休息。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病服，露出纤细又漂亮的脖颈来。
病服的扣子扣得歪歪扭扭的，一点儿也不规整。
见林恩来了，程柔突然上前一步，紧紧地盯着他。
林恩将带来的年夜饭放到桌子上，声音温柔。
“小柔，我给你带年夜饭来了。”
“这是我和小越一起做的，还温热着，你尝一点？”
程柔没有回答。
林恩早已经习惯了妻子的沉默，自顾自地将带来的保温盒打开，将还冒着热气的年夜饭拿出来。
他拿出了筷子，看向程柔，向来古板严肃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小柔，有你最爱的糖醋小排。”
“尝一块？”
程柔紧紧地盯着林恩，突然间，上前了一步。
她抓住了林恩的手，手劲大得出奇。
林恩惊奇地看向自家妻子，妻子怎么生了病之后，力气越来越大了？
“礼物。”程柔吐出两个字来。
她的声音依然沙哑得厉害，但却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桎梏，而是能够流畅地说出这两个字了。
林恩还没反应过来，“你是说新年礼物？”
这他还真没有准备。
“宝宝。”程柔又吐出两个字来，黑幽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恩。
林恩恍然大悟，“你说的是给苏苏幼儿园的礼物？”
程柔点了点头。
“我还没有给她。”林恩解释道，“小越说等开了年再送她去幼儿园，我想等那个时候才将礼物交给苏苏，告诉这是妈妈给她的幼儿园礼物。”
程柔缓缓松开了林恩的手，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一丝嫌弃，仿佛在说“没用的废物”。
从来没有收到过自家妻子嫌弃眼神的林恩有那么一点点心虚，难道他做错了？
可妻子上次是说给苏苏幼儿园的礼物，这苏苏都还没上幼儿园呢，这礼物自然是不能给了。
古板的丈夫总是不懂妻子的心意，所以难免会受到妻子的冷眼。
程柔看了林恩一眼，转身就回到了病床上。
林恩手里还拿着筷子，劝说道：“小柔，你尝一点年夜饭吧。”
“我带了你最爱的糖醋小排。”
“还有小越亲自做的酸辣土豆丝。”
程柔对此都没有任何反应。
“对了，还有小蛋糕，这可是苏苏的最爱。”
程柔眼珠转动了一下，视线落在林恩刚拿出了一块小蛋糕上。
小蛋糕放在最下面，已经压得有些扁了，上面的奶油沾在透明纸上，卖相十分不好。
但程柔却伸出了手，将小蛋糕接了过来。
她拿起旁边的小勺子，一口又一口，慢吞吞地吃着。
这甜腻的奶油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可程柔却好像一点儿也察觉不到一般，一点点地将小蛋糕甚至连粘在透明纸上的奶油都吃完了。
但对于其他的，她一点儿也没动。
林恩见她只吃了小蛋糕，以为她很喜欢小蛋糕，高兴地说道：“我下次再给你带小蛋糕过来。”
“不早了，小柔你快点休息吧。”
“我等你睡了再走。”
程柔推了林恩一把。
林恩被推得后退了两步。
林恩：？？？
吃完了小蛋糕的妻子力气好像更大了。
“你这是让我先走？”林恩试探性地问道。
程柔不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林恩笑了一下，“好，那你快点休息，我走了。”
“这个我给你留着，你若是饿了想吃就再吃点。”
林恩指了指旁边的保温盒，嘱咐了两句，随后这才离开。
在他离开之后，程柔盯着那盛放小蛋糕的盒子，抿了抿唇瓣。
“宝宝。”
“喜欢的。”
她低喃着，黑幽幽的眼睛里仿佛有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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