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帘轻卷来的寒气,消弭于厅堂炉子发出的热气中。嫣凝面容上的哀愁也渐渐散去,她不断告知自己,她是福康安的夫人,是富察府的女主人。
福康安拉着嫣凝进入内室时,丫鬟们正在收拾内室的凌『乱』。一进内室,嫣凝鼻息间吸入被热气熏蒸后的血腥味,浓郁得有些呕人。
一个稳婆抱了用鹅黄柔丝包裹的婴孩,走上前迎住了福康安与芴春。福康安松开嫣凝的手,从稳婆手中接过孩子。
他面『色』温意满满,看向嫣凝的眸子笑意藏匿,似玉鬵寒中带柔。
孩子粉嫩玉琢,小脸虽肌肤微皱,却也看得出是一个美人胚子。她闭着眼睛,呼吸声轻浅;柔弱娇小如春日细心存着的琼脂冰雪琉璃,若用一点力气儿,便折断碎裂,消散于人间。
大夫说,芴春因服了大量的藏红花,伤了大人与孩子元气。故这孩子生下来便气血不足,须得细心照料;而芴春今后怕是无法再为富察府添家丁,身体若能复原到以前的康健已是最佳了。
福康安命大夫无论用多贵的『药』材都要尽力帮芴春调理身子,大夫令命便开了方子,交与候立门外的小厮去取『药』回春樱苑煎熬。
让人去取了人参、血燕等补气血的『药』物后,福康安见已有两个『奶』嬷嬷候立在内室之中,却仍嫌不足想派人再去找,被嫣凝拦住了。
『奶』嬷嬷是伴着府里的公子、小姐长大的『奶』娘,德麟的『奶』嬷嬷也仅是一人而已。若是人手多了,反而会『乱』了孩子每日的饮食习『性』。
听嫣凝讲完,福康安方觉自己欣喜过了。他把孩子递于『奶』嬷嬷手中,坐在床榻上,轻握住芴春汗涔涔的手。
芴春身下的锦被与锦褥早已换了干净的,她气若游丝的靠在缕金百花穿蝶软香枕上,一双眼眸半阖着。面容、雪颈、葱指玉手都似石灰水浸染过,泛着烟青的白。
她水浸的面容上绽开一抹浅笑,“将军可要为我们的女儿取一个福气祥和的好名字!”
福康安颔首,暖意的看着她。
芴春乌黑云鬘贴于脖颈处,两颊飞上落日红霞,她眼眸半阖,更添了一丝令人疼惜的柔弱。
嫣凝立于床榻拖地的绯『色』轻纱帐处,双手在竹香的搀扶下指节苍白僵硬。她望着福康安挺直的背影,似乎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应当。
她理应看着自己的夫君同其他女子琴瑟相合,她理应端庄大方的瞧着,她理应为春樱苑的新生儿心生欢喜;嫣凝心中渐渐感知到了夕盈每日端庄贤淑的笑容是多少心酸苦楚堆砌的。
福康安从丫鬟的手中接过参汤,准备亲喂芴春。嫣凝眸子中溢出水光,模糊了他深绛『色』稳如磐石的身影。
她扶了竹香的手仓皇而逃,天『色』渐进黄昏。春樱苑的丫鬟们正在掌灯,院子里被一片霾霾沉『色』笼着,透到屋子里掺和着丫鬟刚掌了一盏灯的烛光便成了抓不住的灰黑磷光。
嫣凝眸中尽是水光,脚下的路藏匿在涟漪之后。她出正房门时被高耸的门槛绊倒,珠钗从她本就未固结实的发髻上飞出去,她云层舒卷的墨黑秀发垂在腰际。
虽然竹香立即搀了嫣凝起身,但她鲜『奶』与花汁每日浸泡的玉手,仍在沥青的石板上划出五道斑斑点点的烟灰痕。
福康安眸中最后映出的是嫣凝近乎飞起的脚步,他端着玉瓷碗的手顿住了。他把玉瓷碗重新交与蝶翠,手轻轻滑过芴春水润的面容。
他温『色』道,“你好好休养,我明日再来看你!”
芴春亦知一个女儿又何以能挂住福康安的心,她无力的扯起嘴角,即阖上了双眸。
福康安起身,双手束在身后,对一屋子的丫鬟、嬷嬷厉声道:“好好伺候安姨娘!”丫鬟、嬷嬷的遵命声在他身后落下。
竹香扶着嫣凝迈过门槛,却被突然出现的一双手惊的连连后退。她有些惊恐的看着福康安拦住嫣凝腰身的双手,胸口跳动连带着衣颈处缝制的动物短『毛』浮动着。
嫣凝双手被迫环住福康安的脖颈,她有些怒意,须臾芴春,片刻自己;何以他把感情游离在两个女子间之事做得如此心怀坦『荡』。
她想挣扎着下去,从院门处匆匆进来的赵兴跑上前来对着福康安耳语几句。福康安暖意的面容冷下来,他眼如草原雄鹰锐利的看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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