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在嫣凝身后嘎然关上,隔了春寒暮雨,冷了永琰那颗摇摆着的心,他抬首死心的瞧着紧闭的宫门。
进了太后寝殿,嫣凝在皇上与福康安身后,把帷幔挂于汉白玉弯钩上。想用此,透进一些稀薄的光亮,减弱这里阴森之气。
太后灵殿悬挂着的白幡总是无风自舞,渗出一股凉意的阴森。她原是不怕的,皇上乃是真龙天子,纵使有何鬼魅也会魂魄散于真龙金光之下。即便皇上顾念母子情深,那福康安一身的武将煞气也能驱散这些不洁净的阴风之气。
可经了遭永琰陷害,小姜子被仗毙后,她怕了。这鬼魅阴气不是太后遗留在尘世间的,而是活人心中那股对权势的执念。鬼魅不过是一缕青烟,但是活人的执念却远比那缕青烟要可怕千万倍。
方才只是一瞬,皇上一念之间便可定了她与福康安、永琰的生死,但这一切都被小姜子担去了。
她挂在白玉弯钩上的白纱帷幔从玉钩上滑落,遮在她的面容上,她慌『乱』之间,抓住了高腿案几上的剪刀,剪刀甚是锋利,在她掌心划了一道口子,相比疼痛,惊吓令她轻喊了一声“福康安”。
福康安本跟随在皇上身侧一步远近,听到嫣凝的惊呼,立即大步转了回来。一把扯开了遮在她面容上的白『色』帷幔。
他把嫣凝抱在怀中,看着她掌心的血口子,汩汩的往外留血,滴在了绒花地毯上。
在掌心瘆人的血红之下,嫣凝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她一直藏着的惊吓化作眼泪,大颗的滚落在福康安的缟素长袍上。
皇上看着脸『色』比白纱还要透明白皙的嫣凝,心叹,她不过只是一个小女子,被刚刚的阵势惊吓到也是常理之中。
后宫之中没有嫣凝年岁的格格,与她年纪相仿的几个妃嫔,见他不是怕就是唯诺取宠。
他有些怅然,心里记挂起敦妃宫中的十格格。那般无知的年龄,只把他当阿玛不当皇上,更甚至不知皇上为何!
想到十格格的年岁,皇上想到了儿时的福康安,他笑着对扶着嫣凝的福康安的说道,“明日来陪着下棋罢!朕许久不赢你了!”
福康安与嫣凝皆看向口气强硬的皇上,不似一位帝王,到像是一个孩童,不讲理的要求着。
出了长春仙馆,永琰血红眸子紧紧眯在一起。“皇阿玛当真如此宠他福康安,他如此明目张胆的越权,觊觎天子高位,皇阿玛竟然为了护住他,连假传圣旨这样的大过也轻易的放过了本贝勒!”
和珅依旧是眼若弯月,他看向湖水映出的宫殿楼宇。“贝勒爷现在可以相信微臣所言属实了么?”
此事本就是为了替永琰试探皇上对福康安的心意。皇位,皇位,皇在前,位在后。而那把龙椅由谁来坐?全在皇上的一念之间。
福康安名义上虽是不是宗祠之内,可恢复身份,重入宗祠不过就是一道圣旨的颁布而已。况且福康安如此年轻便有所作为,等来日皇上昭告天下时,虽不是众望所归,却是民心所向。
永琰束在身后的一只手紧握成全拳,眸子中的杀气冷冷的化为冰箭,刺的哭红的眸子更加血红。他优柔寡断的『性』情因有和珅在身侧变得决绝无情,他心中也默许了和珅所言,若是无法除掉福康安,那他日必成无法压制的隐患。
永琰目『露』杀气的对着和珅点了点头,这一下点的极其沉重,似项上压了百斤重的青铜方鼎,压的他再也无法摇头。
和珅的眼睛仍是弯月般,比之方才杂糅了一些阴霾。皇上终是老了,这至高权位带给他的不过是亲人远离的凄寒,而这凄寒也令他渐渐的松懈了最初对皇权的执拗。
但这些,和珅亦不会让永琰知晓,他看向尚且年少的永琰,“微臣愿用『性』命护贝勒爷于刀光剑马之中!”
巍峨宫墙下,稀稀疏疏的种了一排筀竹,翠绿蔓延朱红。
听到殿庭中吴书来向福康安请安的声响,永琰顾不得身后撑伞的贴身侍从跟不上,他大步走至宫门一侧的朱墙,折下一根空心的筀竹,用力一捏,竹节碎裂四五瓣,顺着他手飞掷的方向,飞落在宫门的石阶下。
福康安与嫣凝并肩走出宫门,他脚踏在碎裂的竹节上,木底的靴子踩裂了脚下的碎竹,化为无数瓣。他面『色』立即冰冷起来,束在身后的手也松下来,对着自己面前的永琰颔首行李礼。
永琰双手束在身后,沉重半掩着面上的稚嫩,他嘴角弯起笑意,“竹节高升,却易折!”
福康安看向永琰的双眸沉寂如木桥下缓缓流淌的湖水,他脚下一扫,许多竹子碎片在雨雾中飞起。他两指夹住其中一块,扔向筀竹丛林,一棵筀竹倒地。
永琰眸子一下子变的锐利起来,福康安一声不发的扶着嫣凝越过他身侧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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