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情深至此,深却不能寿。难不成她还要拖累他的家人因自己受世世代代的宁古塔凄寒落魄么?
途径护城河,垂柳轻扫水面,一层旋翼铺垫着一层旋翼。嫣凝把脖颈处的两个玉坠拽下扔进了平缓的河水中,激起一片软弱无力的水花。
和珅见状,神『色』有些诧异,他脱口而出,“我已寻得天香庭院的匾额,封存在琴欣苑书房。只待紫瑞霞光出现,你便可回到你日思夜想的地方!”
嫣凝回眸看向神『色』痛楚的和珅,她知晓他说出这些话时心里是难以割舍的。她莞笑道:“待德漩回来,我想带他去守福康安的园寝!”
和珅面上的温情散去,她愿意留在这里,却不是为他。他墨『色』长袍下的面容益发黯淡无光,一丝苦笑弯在唇边,“若我愿意带你远走他处,寻得山水美景归隐,你可愿同我归去?”他看着垂首的嫣凝,他心中知晓答案,却仍想听她讲,想看她拒绝自己时的面容是否会有一丝不舍。
嫣凝垂首不再看和珅,她不想给他希翼,亦不想再因自己让他心中愧疚家人。既然上天让她来到此处,那她便不留名讳的留在此处罢了。她此生已经愧对母亲、彬礼,不能再愧对和珅的数百家眷。
找寻穿越之谜数十载,当一切将要清晰的摆在她眸前时,她却留下了。
为了福康安那句相濡以沫勿相离,为了和珅不再动福字碑连罪家人发配宁古塔。于和珅而言,发配宁古塔亦是皇上手下留情了,他心中可安下。可嫣凝知晓,他的家人是不必受宁古塔寒冻之苦的。
三日后,德漩跟随阿桂返京,他不明嫣凝为何要带自己远离京城,更不知和珅与福长安已合力周旋在富察府族谱上划去了他的名讳,笔墨之间已无他名讳于任何官文、诏书中。
离京的前一晚,嫣凝去富察府取福康安生前留于她的物件,久居长亭苑的夕盈从德麟那里知道嫣凝回来后便出了自己的院门在建功斋候着她。月高天黑,建功斋因无人居住,便久违掌灯。
夕盈一身素『色』旗袍,『妇』人发髻只有一个银簪挽着,病态面容中透着苍老。嫣凝一出门被她惊得连连后退,轻拍了几下胸口才缓了气。“你何故在此惊我?”
夕盈面『色』平和,她进了院中,缓缓走向兵器架。月『色』下,兵器上的寒光依旧泛着银光。她的手拂去兵器上的灰尘,慢慢道:“你可知,我初嫁于王爷时,****陪他在此练武!”
听到夕盈提及福康安,嫣凝搂紧了怀中福康安为她画的画卷,即刻红了双眸。“如今,我与富察府再无关联!你与他死后同陵寝而居,便是这许多年我亏欠于你的罢!”说完,嫣凝转身便要离去,夕盈却唤住了她。
“若只是你一人从族谱除名,凭皇上、和珅待你的心思,王爷的爵位必是德漩继承。你这般待德麟,我心中亦是感恩于你。我已告知德麟,来日与福康安合葬一处、同『穴』而居的是把他抚养成人的你!”
嫣凝惊愕的转身,她不让德漩留在宗谱上,更多的是怕历史改写,影响了后世之人。她原以为自己留在此处,无法奢求与福康安生死相守。她看向夕盈,这个曾经害了数人『性』命的狠毒女子,如今亦是对一切皆怀着风轻云淡之心。
晨曦之际,有福长安与和珅在城门外巡视,德漩驾着马车轻易了出了城门。嫣凝掀开车窗上的幕帘,数里地之远,仍有一人骑马随在其后。嫣凝看不清他似女子娇媚的容貌是何神情,却深深记得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此生她也只能为他做这一件事了。
德漩听觉灵敏,他亦是先嫣凝之前听得马车后有人跟着,忍耐许久,马蹄声仍是紧随。他面『色』凌厉的便甩了几马鞭,警示身后的人止步。嫣凝不禁看向自己的儿子,他竟如福康安般,何事皆能隐藏在心中。他心中忌讳京中传闻,却不曾在嫣凝面前『露』出半分。也难怪她要带他离京,他只问了几句,便快快收拾行装催促嫣凝起身。
嫣凝欣慰德漩虽不曾与福康安长久相处,但他对福康安的尊敬与爱意溢于言表、举止之间,福康安泉下有知心中也定是欣慰的。
福康安园寝与傅恒老将军在一处,离京城数十里。只因山路崎岖,故费时久些。
嫣凝早在山下寻了一处离园寝不远的田地,那里有农夫丢弃的旧房子。二人到以后,德漩半日就修茸好了旧房子。收拾干净后,把嫣凝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他边望着远处的园寝,边问嫣凝道:“额娘,咱们就这样守着阿玛一生么?”嫣凝的事,他听闻人传了闲言碎语出来,不过是太上皇在世,皇上才不敢对嫣凝放肆。如今嫣凝自毁容貌,他更要守住心中大英雄阿玛的名誉,才会答应嫣凝离开京城,来此处守护着园寝。可他一身武艺竟要在此处荒废掉,他心中有些不甘。
福康安如德漩的年岁已是人人称赞的少年大将军,这些年若不是嫣凝处处牵绊着德漩。他早已衬得起将军一职,带得一方兵马。嫣凝心中愧疚德漩,她知晓德漩的心思同福康安的心思一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