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零零年六月末,山东与直隶交界地带。
越往北走,枪炮声似乎就越响亮,混着时不时到访的雨势让人越来越不好受。
自几人出了德州城开始,那种弥漫在四周的低沉气息怎么也挥散不去,大家似乎都察觉到了异样,却又故作镇定地为对方鼓劲。
这是在济南时,大家就商量好的方式—不管在路上遭遇怎样的状况都不应该退缩。
至少在离开德州时,还是有好事情发生的,沈让给几人配备了一支守院的小队伍,人不多但看起来还算“精锐”,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越往北越不太平,你们需要人保护才能一路平安的到达天津,这支队伍能够护送你们。”
当然,沈让的付出是得到了高额地回报的,此时几人都不知道而已!单纯如霜降这样的孩子,还天真地以为这位沈伯伯是好人,临行前恨不得抹几把不舍之泪告别他。
兴许这位“好人”沈伯伯还在背地里嘲笑过这几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真是年轻者无畏无知啊!”—用作我们现代人的思维完全就是tooyoungtoosimpletoonaive嘛!
这时候的众人也不再推诿,在济南的一切信誓旦旦就更加显得几人“年轻无知”,哪怕有傅梦吉这样的“高手”在,也不能保证几人真能平安到达天津。
原本一个只有四人的队伍,还没有跨出山东地界就俨然变成了一个“庞大”的队伍。
彼得坐在车里跟几人自嘲:“我们这到底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霍斯特好奇接话。
“为何我有种四人成不了事,众人就能成团的错觉,你能想到我们的队伍会越来越大?你能想到我们竟然遇到贵人?”彼得解释,几人不置可否,都陷在深思里了。
彼得继续说道:“你们说我们这么大个队伍,会不会引来义和团的人啊?”
谁也不能保证什么,可又不愿互相打击,霍斯特只得安慰道:“不要总想这些,我们有了这么多人的护送,还怕不能安全的到天津?”
伍子洵和锦秋也附和道:“彼得,你不要总是说一些丧气的话,好吗?”
彼得:“这不是丧气的话,这就是你们书籍里提到的未雨绸缪而已!”
锦秋作为四人里最年幼的人,还是个女子,原本应该在家闲庭信步的,可却偏偏要让自己陷入无边地被动里,但她却明白一个道理,所有自己选择要走下去的路,都没有回头的理由,于是说道:“我们既然已经选择去天津,就应当做好准备,彼得说的没有错,未雨绸缪不是坏事。”
伍子洵看着妹妹如此这般,反倒觉得自己有太多的不足,于是也附和:“锦秋说的没有错,既然选择了这条北上之路,就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
就在队伍行进的时候,同一时间的天津和北京城却正在遭遇着苦难。
当炮火声响彻在平原时,苦难的人才真正开始明白,所有负隅顽抗都是可敬的,而还在路上的伍子洵几人也将为自己的年轻无畏付出一些代价。
德州与河间紧邻,却分属不同的行省,几人在路过河间辖下的一个村子时,遭遇了几个自称是义和团人的袭击,真有扛着义和团大旗的人“招摇撞骗”的,这些人其实就是附近村子里的百姓,被真正的义和团抢劫之后,没有办法维持正常的生活,只能做起了冒名抢劫的事情,可谁会料到出师不利遇到了硬茬。
不需要沈让的队伍动手,光是傅梦吉就已经够应付这帮瘦如骨柴的人了。
傅梦吉是典型的行家里手,家中世代练武,一套行拳皆打在要害处,不是一般的花拳绣腿,伍子洵几人看得直瞪眼,还从没有见过这般“高手”,此时才明白当初傅先文为何会有自信,一个傅梦吉已经足够护送几人到天津了。
几个假团民倒在地里直呼“哎哟”,看着也让人心痛不已,吃不上饭是一回事,可出来打劫路人还遇到硬茬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傅梦吉叉着腰问村民:“你们这般打劫路人,可有想过好好经营田地?”
村民们叫苦不已:“能好好经营田地也就不干这等事儿了!还不是那帮没人性的义和团让人糟心。”
伍子洵兀自唏嘘:“若是没有义和团的滋扰,你们就不能生活下去?”
村民们哑口无言,有人看着傅梦吉一副“凶神恶煞”地模样,沉默半晌才答话:“往日田地尚能填饱肚子,可义和团一来,大伙儿的存粮全部被搜刮个干净,这还未到收成时节,我们也只能干这事儿了,几位小爷大爷们,俺们也是无奈啊!”
“无奈?无奈就能为非作歹?若不是遇上我们,你们是不是还真要做这伤天害理之事?”傅梦吉佯装生气,怒问道:“竟还这般狡辩?”
村民们一听,都慌了神,连连摆手解释:“大爷,不是俺们要做伤天害理之事,这不刚一出来就遇上你们了嘛!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大伙都等着米下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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