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西域,向来都是兄弟姐妹众多,可是兄弟阋墙这种事,从来就只会发生在同父异母的兄弟身上……
眼前这人虽然俊美风流,可他嘴角噙着的那抹笑容却让哈日娜如坠冰窟,寒气由骨入心,她慌忙垂下了眸子不敢再看他。
见齐荀手里拿着剑却久久没有动作,宋皓幽幽道:“你们放心,本王不会将刺杀女皇的事记到你们头上秋后算账的。”
既然是他们亲姐弟同室操戈,宋皓这个亲弟弟都不管女皇的生死,他们又有什么不敢的?
哈日娜眯了眯眼,心一横,冷冷命令道:“驸马,动手!”
齐荀抿着唇不知在想什么,他侧目看向宋皓,却见他依旧一副笑吟吟的模样,一时之间倒也真是拿不准这人到底是在想什么。
他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们父母之间的恩怨纠葛,难道他就不怕他借着这个机会真的取了宋瑾的性命么?
齐荀手里捏着的剑紧了又紧,几乎是在眨眼之间,手中的剑就蹭然刺了出去。
“唔——!”伴随着血肉入剑的声音,一道闷哼声响起。
随着齐荀手里的剑从宋瑾胸口抽出的刹那之间,一道绚丽的血花在空中划开了一个璀璨的弧度,空气里迅速弥漫开了浓郁的血腥味。
宋瑾胸前的明黄色龙袍上慢慢绽开了一朵靡丽而又鲜艳的血花,就如盛放在地狱之途的曼珠沙华一样,盛满了罪恶与控诉。
哈日娜和齐荀都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宋皓是真的置之不理,不仅没有出手,压根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杀了他的姐姐,甚至他的嘴角始终都保持着淡淡的上扬弧度。
他是真的要谋朝篡位,若是他自己动手,许是还能做些小动作,可现在下杀手的人是齐荀,是他们若羌国的驸马——
女帝,必死无疑!
宋瑾张大了眸子看着刺进她胸口的那柄剑,继而有些艰难地抬起眸子看向宋皓。
只可惜,她的眼睛渐渐模糊,只能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影像。
胸口的剧痛和血液的流失让她的意识慢慢散去,她试图朝宋皓抬手,只是刚刚有动作,便晃了晃身子软软地倒在了榻上。
她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却极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不管是疼痛的呻吟还是认输的求饶。
彼时,宋皓只是目光淡漠地看了一眼,随后便漫不经心地将视线挪开。
从头到尾,哈日娜一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便连丝毫的怜惜之心都没有。
“这样……可以了么?”宋皓弯下身渐起掉在地上的那柄剑,垂着眸子慢腾腾地拿着一块雪白的锦帕擦拭上头的血迹。
哈日娜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回些什么。
宋皓简直就是魔鬼,比他们西域传说里索人命的恶鬼还要可怕。
他在谈笑之间就能要了别人的性命,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姐姐是他的君王。
他的心,冷如磐石,没有亲情,亦没有忠义。
他们和这样的人合作,简直就是与虎谋皮。
哈日娜甚至是在担心一旦他坐上了帝位,待政权稳固之后,想起今日她比他杀了亲姐这一出,会不会回过头来就将他们一锅端了?
就在哈日娜浑身冰冷之际,帐外突然响起了一阵粗犷的笑声:“哈哈哈,好,安阳王殿下果然是成大事者!”
哈日娜与齐荀循声看了过去,立即面色恭敬地跪下行礼:“见过父汗。”
来人身着征西军里最不起眼的兵士装扮,长相却是十分粗粝,一张国字脸配以两道凶猛的破天眉让人望而生畏。
虎背熊腰,走起路来步步生风,一看就知道定然不是普通兵士。
宋皓抬眸,潋滟而又狭长的凤眼里快速划过了一丝笑意:“察钦可汗,久违了!”
察钦可汗学着中原人拱着拳道:“好说,安阳王殿下,你还真是一次又一次地让本汗惊喜啊!”
察钦可汗的目光落在一直死死盯着他们的宋瑾身上,眼中浮起一丝讶色。
这抹讶色里,并不掩饰他对女帝的欣赏。
宋瑾的血已经染透了身下的床榻,滴滴答答的血液如水柱般沿着床沿滴落在地上铺着的华贵地毯上。
但宋瑾至始至终却都抿着唇,没有喊一句痛,甚至是勉强靠着身后的床柱坐起了身来。
这般坚毅的品质,不说是他们西域中多经风霜的女子,便是一般男儿只怕都未必及得上。
宋瑾很好地诠释了——
输人不输阵。
事实上,若非有这位安阳王和他们里应外合,这场战,大约胜负早已分明。
察钦可汗并不觉得可惜,宋瑾有今日,全赖她太过信任自己的兄弟。
那么被背叛,也就是她该受着的。
他的眼光毒辣,齐荀刚刚刺进去的那一剑虽然看似接近心口,但事实上并没有真正伤到要害。
察钦可汗冷下了脸,目光如剑般转过去冷冷看了齐荀一眼。
哈日娜似是察觉到了些什么,上前一步挡在齐荀身前,隔绝了自己父汗的目光:“毕竟是一国之君,驸马有所留手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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