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她被卖掉还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一般。
钱如意只觉替卫如言悲凉入骨。她甚至想,要是当初她劝卫如言不要嫁给周玉郎的时候,态度再严厉一些,决绝一些,是不是她就能够避开今日的厄运。
“侯爷。”刁氏忽然起身行礼。
钱如意抬眼望去,才发现周正不知何时回来了。正在大丫头的伺候的下,卸去甲胄。而后走到床前,在刁氏给她搬的椅子里坐下,望着钱如意出了一会儿神,而后笑着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钱如意挤出一个笑容:“还好。”
周正宠溺的望着她:“提不起精神来就不要强迫自己笑。咱们之间不用那样。”
钱如意看着他,忽而发现,原来周正的鬓角也不知何时爬上了银丝。这也难怪,边关枫霜之苦,不言而喻。周正能有今日的成就,确实不易。
周正察觉到钱如意的眼神,下意识的抬手,抚上了自己的鬓角,脸上的笑容渐渐的熄灭:“你嫌我老了么?”
钱如意摇头:“我也不年轻了啊。”
周正叹息一声,颇有几分遗憾道:“若是咱们早一些聚首就好了。平白的浪费了那样多的好时光。”
钱如意看看外头的天色,还亮着。长水县虽然距离玉匣关不远,但是来回也有个把时辰:“太阳还这么高,怎么侯爷就下差了?”
周正略略垂了眉眼。钱如意十分的诧异的,竟然在他的脸上看见了几许的羞涩。以至于钱如意以为自己眼花了,又或者卫如言没疯,而是自己疯了。
堂堂的北定候,三军统帅,怎么会忽然羞涩起来呢?
不过,周正脸色的羞涩之意也就是一闪而过,随后就恢复如常。他向刁氏摆了摆手:“你下去吧。我和如意说说话。”
刁氏明白,周正和钱如意在一起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一旁,因此,她便告退出去。
只见周正抬手,十分孩子气的挠了挠头,眼神飘忽着,似乎不敢直视钱如意的眼睛一般:“不知道为什么,我如今一想到你自己躺在床上,心里就跟无数只手挠拨一般的难受,只想赶紧回来看着你。”
钱如意道:“这怎么行。你是一关主帅。关内千千万万的百姓都要靠你守护。怎么能这般的意气用事呢?”
周正道:“我心里自然是知道的。”提起这个话题,他显然十分的烦躁。无意识的挥了挥手道:“罢了,不说这个了。”
钱如意转而问道:“如言疯了,您知道吗?”
“如言?”周正想了好一会儿,似乎才想起如言是谁:“怎么就疯了?”
钱如意道:“我哪里知道。只她今日忽然来看我,言语颠倒,有哭有笑的。我问了她的丫头,才知道她是真的疯了。”
周正蹙眉,许久没有说话。
钱如意见他不语,也便识趣的将这个话题揭过。她想要做的,只不过是让周正直到这件事而已,他知道了,就没有必要再说了。
周正又在钱如意这里坐了一会儿。外头有丫头进来道:“夫人今日吩咐厨房做了侯爷爱吃的菜,请侯爷过去用饭。”
周正点头:“知道了。”起身正要走。忽然想起什么,转过头来嘱咐钱如意:“你一个人也要记得好好的吃饭,千万不要任性。”
钱如意点头:“我知道。”
周正还不放心,又将刁氏叫进来嘱咐了两句,这才走了。
刁氏看着周正走远了,又见左右没人,顿时就耷拉下一张脸来:“娘子,你快些好起来吧。不然侯爷就被旁人勾走了。咱们又是两个名分都没有的,到了那时,哭都没处哭去。”
钱如意懒懒的耷拉这眼皮:“都是命中注定,我也莫可奈何。”
刁氏依旧嘟嘟囔囔道:“大夫人明着顺从了侯爷,抬举着您。可暗地里,可没安好心。你知道侯爷为什么昨天晚上没回来,今天这天又傍黑了,又走了?”
钱如意摇头:“不想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她现在想起周正和周玉郎这一对父子,就发自心底的恶心。巴不得自己这个小月子越长越好。
刁氏顿时有些着急了:“娘子啊,您怎么能这样的漫不经心呢?你只知道那大夫人偌大的年纪了,却不知道那大夫人身边多少年
轻、貌美的丫头。昨天大夫人就给侯爷安排了两个。要奴婢说,侯爷哪里是牵挂娘子你,才在外头呆不住,分明是心里惦记着那院儿里的小妖精。”
钱如意看了她一眼:“打嘴。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么?我连自己的亲娘都保护不了,告诫她不要乱说话。难道你以为万一有事,我保得了你么?”
刁氏一惊,顿时吓得往回缩了缩脖子:“娘子教训的是。”
钱如意道:“我明白告诉你吧。我如今无欲无求,只要有个能安身的地方,安安静静的过完后半辈子也就是了。其余的,一些儿野心杂念都没有。你要是觉得在我身边没盼头。等我再见了侯爷,也向他替你求个恩典。随你天涯海角的去,再和我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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