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郎忽然伸手,揉了揉钱如意的发顶,直接将她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而后瞧着钱如意吃瘪的样子,快活的哈哈大笑。
钱如意忿忿地嘟囔:“你个神经病。”
胡大郎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没大没小。叫声哥来听听。”
钱如意怔住,严重怀疑眼前这个胡大郎是冒牌货。
胡大郎一向孤家寡人,何曾主动攀亲?
胡大郎看见钱如意愕然的表情,收住笑容道:“我也是前不久才忽然想明白。我一直将你当成我的妹妹,而不是嫔妃,情人。”
钱如意反而好奇起来:“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封我个公主?”
“你懂什么。妹子长大都是要嫁人的。我把你封成嫔妃,你看看这么多年有一个人敢打你注意不敢。”
钱如意愕然道:“这是什么破道理。”
“这是我自己的道理,无需人懂。”
这种话,出自胡大郎之口一点都不突兀,他原本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两人在山路上缓缓而行着。
胡大郎道:“有件事我想了许久,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陆子峰不止一次求我将你发还于他。我觉得,你也可以考虑一下。
陆子峰那个人虽然迂腐了些,可良心不坏。你要是依旧回去,他必定也是会善待与你的。”
钱如意摇头:“我们两个原本就不合适,只是阴差阳错凑在了一起。如今已经分开这么多年了,大家各自安好,又何必再生事端。”
胡大郎道:“我自然是明白的。可是,你总要为自己余生做打算。”
钱如意怔了怔:“倘若这次回到金山县,我便傍着儿孙过活罢了。”
胡大郎目中露出忧色:“只恐树欲静而风不止。”
钱如意总觉得胡大郎奇奇怪怪的,这个时候那感觉更加的严重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胡大郎将眼角一挑,似笑非笑道:“朕是天子,有必要想你解释吗?”
这个钱如意还真无话可说。
两人从西南地出发,两匹轻骑往金山县去。
骑马这件事,也是钱如意近来才学会的。
说也奇怪,钱如意幼年时七病八灾,每每死去活来。自从生了周唯心之后,身体便奇迹般的好了起来,随着年纪的增长,身体越来越好。
以前别说骑马了,快走两步都喘得难受。
不过,幼年时身体差,可是被一家人包围着,温暖着。她也不觉得苦。
如今年长了,身体虽然好了,却早已将眼泪都哭干了。连流泪都成了奢望。每每飘零,身不由己。
也不知,这算钱如意的幸运还是不幸。
两人途经京都。钱如意道:“不去看看么?”
这个时候,郭通护卫着御驾还在回京都的半道儿上。
胡大郎凝眉望着京城一片繁华祥和的样子,最终摇了摇头:“不去看了。我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继承人,我还是有信心的。”
钱如意明白,这次胡大郎是真的决定抽身而退了。
以钱如意的秉性来看,这未必不是好事情。没有什么一家人在一起,平静的过几天小日子更好得了。
胡大郎忽然看向她:“你知道你和天佑土司最大的不同在哪里么?”
钱如意摇头。
“你是个小女子,她是个大女人。”胡大郎说完,成功看见钱如意眼睛里的茫然,顿时便哈哈大笑起来。
钱如意瞬间也就明白胡大郎的意思了。虽然她有些不想承认,可不得不点头:“你说得对。天佑土司应当是秦良玉,而我只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氏。”
“秦良玉又是谁?”
钱如意懒得解释:“秦良玉就是天佑土司,天佑土司就是秦良玉。”
“可有什么典故?”
“有诗三首,你自己参详。”
“讲。”
话说这的钱如意多少年来第一次讲典故,因为相隔的时间太久远,反正钱如意自己也记不清楚了。不过两人之间的氛围一下子就轻松快活起来。
钱如意清了清嗓子:“其一:蜀锦征袍自裁成,桃花马上请长缨。世间多少奇男子,谁肯沙场万里行?”
胡大郎点头道:“好。”
钱如意接着道:“其二:学就西川八阵图,鸳鸯袖里握兵符。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
“那第三呢?”胡大郎道。
“其三:露宿风餐誓不辞,饮将鲜血代胭脂。凯歌马上清平曲,不是昭君出塞时。”
胡大郎赞叹道:“诗是好诗,但似乎意犹未尽。”
钱如意搜索枯肠半天:“平将箕帚做螯弧,一派欢声动地呼。试看他年鳞阁上,丹青先画美人图。”
胡大郎怔了半响,忽然长叹一声:“人生苦短啊。倘若天子真的能万岁万岁万万岁。那就好了。”
钱如意道:“你不是不稀罕做天子的么?”
胡大郎将眼睛一瞪:“放肆。”
不过,自从过了京都,钱如意奇异的又不怕胡大郎了。
她笑嘻嘻道:“如今你要是后悔了,现在回去还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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