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个孩子显然是不能理会大人的忧虑的。湘文之所以能够和太子形影不离的在一起,除了听钱如意的话以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全生走后,他就只能和那些小和尚们玩儿。小和尚要念经的时候,就只剩他自己了。忒是无聊。
如今有太子在这里,俩人一个没娘。一个有爹有娘也和没有差不多,因此越发的亲厚。
钱如意原本以为,等太子走后,她这里就会再次恢复到以往的样子。到那时赵丰收也该回来了。谁知,太子前脚才走,后脚就有宫人送来一个年轻的妃子。
不用说,那意思这妃子是为皇后守灵的人,就像钱如意一样。
可是……
钱如意一眼看见那妃子的时候就有一种预感,这是一个不甘于寂寞的人。这样的人,又年轻,怎么会受得住着山中的清寒和寂寞呢?
这往后,少不得是是非非了。
最主要的是,赵丰收一时之间恐怕不能回来了。
不过,自认为什么都经历过得钱如意,这一点寂寞又算得了什么呢?
“湘文,你这字写得也太不好看了吧?”钱如意看着湘文写的大字,简直哭笑不得。她的字写得不好,不代表就看不出来字的好坏。
湘文不服气的辩驳:“怎么不好啊?太妃奶奶,你看,这字和你写的一模一样。”
钱如意顿时哭笑不得,还别说,湘文写得字和钱如意教他写的字,真的一模一样的难看。
钱如意扶额道:“你就不能照着经书上的字写么?”
湘文理直气壮:“可是,太妃奶奶就是这样教的啊。那经书里的字又和太妃奶奶教的不一样。”
钱如意语塞。她叫湘文的是《三字文》那经书里自然是没有这样的字句的。可是,要一个才启蒙的娃娃拿着经文当课本儿,钱如意无论如何做不出那样的事来。
且不论经文艰涩难懂,一个小娃子要是过早的接触经卷,对他今后的人生影响可就大了。因此,这种事钱如意不能做。
她正在无奈,忽见那年轻的妃子走过来,向着钱如意福身一礼道:“太妃娘娘,您要是不嫌弃,就由妾身来教天佑世子学写字吧。”
钱如意看了她一眼。那妃子虽然穿得是素服,也未曾匀染装扮,但是容貌清丽,尤其是那双眼睛分外的灵动动人。什么叫天生丽质?这就是了。
钱如意道:“你年轻,这孩子又太过的顽劣了。还是不麻烦你了。”
并非钱如意对这妃子有什么成见,而是天家之事,动辄牵扯家国。能少一事还是不要多事的好。湘文的身份,虽说至今在西南地都不被那些天佑部族的人承认是继承人,但是,谁又能够认定,那继承人就一定得是所谓的嫡子呢?
若是湘文将来有所作为,那么他今日在这里所受那妃子的教导,便有半师之谊。说不得便会成为他的负累。钱如意将湘文当成字的亲孙子,是绝对不会允许有那样的万一发生的。
因此,她才婉言谢绝了那妃子。
那妃子也是玲珑之人,虽不见得明白钱如意的用意,但是也并未强求。只是默默的走开了。
恍惚之间,又是一年。
山中岁月,寂静的连一阵风,一片落叶的声音都能听见。往日里,钱如意虽然有赵丰收和湘文在身边,却常常还觉得寂寞。如今,大约是有那妃子在侧,钱如意的心神被分走了许多,她竟然不觉得寂寞了。
倒是那妃子,夜里屋里的灯熄灭的越来越晚了。
不过,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因为接连国丧,朝野上下禁止一切娱乐活动。往年这雁栖寺,到了春天的时候还有三三两两得游人。
今年除了几个光头和尚,再无半个俗人上山来。
这种情况,想要脱离樊笼,反正对于钱如意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钱如意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个极其被动的人。倘若没有外在的力量推动,她便能在一个地方一直待着,知道地老天荒。
她这种性格真的很不好,也难怪一辈子总是难以如意了。
难道,她就想这样,待在这异乡孤独终老么?
很显然,她并不想。她如今做梦还都是元宝河已经元宝河边的迷踪荡,梦里似乎还能闻见那荡子里青草的香味儿。那才是她想要终老的地方啊。
“太子驾到……”门外传来宫人的唱诺之声。钱如意核算着,眼看到了清明时节,别人或许不会来,太子一定会来祭拜皇后娘娘,顺便代替他的父亲祭拜先帝之灵位。
话说皇帝和太后母子两个,对于先帝的态度真的十分的明灭。照理,就算是普通人家,清明寒食,做儿子的也是要祭奠亡父的。
可是皇帝把先帝的灵柩送到这雁栖寺之后,就再没有来过。往年里,太后还会来,今年却只有年幼的太子独自来了。
钱如意心里便觉得有些不踏实,因此私下里询问太子:“太后还好么?”
太子虽然年幼,却仿佛大人一样叹息:“太后凤体违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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