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真的不错。听说平定几处乱民起义,又为朝廷立下大功。泽鸿前几日来还说,有意封秦昊为异姓王,以示新君赏罚分明之道。不过东宫太后王慧洁未允,此事便也搁置了。”一朵清楚看到羽鸾眼中有一丝微弱的光芒闪动。再冷的石头,这么多年也该焐热了些吧。
“可我心里……”
“始终放不下吗?”一朵饮了口凉茶,总觉得凉凉的东西才能抚慰灼烫的心口。
羽鸾忽然顾左右而言他了,盯着一朵的肚子,有些羞赧地道,“一直以为皇兄驾崩后,或许你的肚子会给皇兄留下一丝血脉,不想这么多个月过去了,失踪没有动向。”
“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怎会有孕呢。”一朵不免有些失落。若当时再坚持坚持,或许现在就不会这么孤单了,至少羽瑄给她也留下个念想,不至天地空荡连他一丝痕迹都没有。
“你们那么久皇兄竟然没有宠幸你。”羽鸾张大瞳眸。
“有心就够了。”一朵歪头一笑,“过几日就是乞巧节,出宫走走,你可去?”
羽鸾当即来了精神,“已经很多年没出宫去过乞巧节了。”
乞巧节那日,一朵换了一身新做的雪白长裙,和换了民间布裙的羽鸾一同去了京城大街。乞巧市还是那么热闹,只是护城桥上已没了比试飞针的一群女子,也没了那个卖针的人。羽鸾说,多年前,皇兄下旨不许再有人以此节目做生意,荷花盛开的护城河也再不许受那些飞针污染。
一朵还约了秦昊一起来,明着是保护她们两个女子,可在人群中走着走着一朵故意与他们走散,去了杜明乐家。
很久没再见过那个温雅又孝顺的书生了,听说花玉环与他在一起了,也不知日子过的怎么样。为了不见到故人重逢的涕泪交加,她隐去身形就在远处观望。
原来杜明乐的娘已在三年前去了,走的很安详。杜明乐和花玉环也生了两个孩子,过的还不错。杜明乐以卖些字画为生,花玉环就在家缝缝补补带孩子。只是在他们家光秃秃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那幅画上的女子站在京城护城河上,满池的荷花妖娆盛开都不及那女子回眸一笑清雅绝灵,尤其眉心一点朱砂痣美丽娇娆俏丽逼人。
杜明乐年幼的孩子指着画像的女子问他,“爹爹,这位姐姐是谁呀。”
“她是我们杜家的恩人。”
“爹爹这位姐姐好美呀。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请姐姐来家里吃饭呀。娘亲手艺那么好,姐姐一定喜欢吃。”小孩子脆生生的声音如泉水叮咚很是好听。
杜明乐沉默了,花玉环正在补衣服,针在发间捋了捋,她笑得很温柔慈祥,“娘这几日就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姐姐请来咱家吃个饭。”
杜明乐和花玉环都老了许多,杜明乐不时咳嗽几声,想来是有顽疾在身。他对花玉环摆了摆手,“莫要去了,她现在贵为太后,咱们贫民百姓怎能见到。”
花玉环柔婉一笑,“你难道就不想再见她一面了?”
杜明乐望着画卷许久,摇了摇头。
一朵转身离开杜明乐家。他们难得平淡幸福,再出现只会打扰这一方安宁。便让那段小过往,随风消散在风雨中吧。
夜里的乞巧市依旧热闹,花灯琳琅满目,照得夜空琉璃生辉。挤在人群中,一朵无暇去看那些美丽的饰物,只希望一个回眸一个擦肩可以遇见他。
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在拥挤的人群末端,她看到了一抹雪白的身影,那女子带着斗笠,腰间佩戴的竟然是多年前她送给小白一朵韩明月的生日礼物,那块温润的白玉。
一朵趁无人一把抓住那白衣女子的胳膊,一把拽下她头上斗笠。竟然与韩明月长得一模一样,还是十六七岁的模样。
“你是?”一朵凝眉问。看年纪,从世间上来算,不该是韩明月的女儿。
“是你!”她见到一朵又惊又喜,又戴上斗笠拽着一朵就去了偏僻小径。
“我是韩明月呀一朵姐姐。”在无人处,韩明月摘掉了斗笠,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发光。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这么年轻!”一朵也着实一惊。
“我也不知道。起先还以为自己保养的好,后来渐渐的周围人都议论说我是妖孽,我一时受不住非议便离开京城游历去了。前几年回来过一次,听说爹娘都亡故了,也就没在京城久留。最近听说姐姐回来了,便寻思入宫去找姐姐。”韩明月拽住一朵手臂,双眸发亮,一朵便知道她想问什么了。
“你可曾去过静心庵了?”
韩明月悲伤地垂下眼睫,“前几天去了,听说娘亲……圆寂了。”
一朵便带韩明月去了京城外的大宅,并告诉她将花玉楼的骨灰扬洒在大宅了。韩明月哭了好一会,又烧了一些纸钱,对着大宅磕了几个头。
“娘亲此生最爱爹爹,葬在大宅也算了了娘亲最后的心愿了。”擦干眼泪,韩明月便开始追问无殇的下落。
一朵沉吟许久,才说,“他现在很好,已经找回他的妻子了,应该过的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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