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接连赶来的胡衡与韩相,已经让昌乐疲于应对,谁知在晚膳之后,昌乐不过是去御花园折了几支红梅,准备给后殿增添几分生气。不料当她返回时,惠帝的塌边已经多了一个男子的身影。
男子身穿靛青色棉袍,佩云纹翡翠金丝腰带,他端坐在惠帝的身旁,侧脸如玉雕般精致、冰冷。
“公主回来了。”立在榻边的何路连忙朝昌乐使眼色,“太子殿下等候您多时了。”
昌乐将手中几支寒梅交由何路,然后走到端坐的柏琛身旁,唤了声“哥哥”。
柏琮那如玉的面容,仿佛瞬间苏醒过来,他眨动眼睫,缓缓地转头看向昌乐,道:“你去哪儿了?”
“我去给父皇折梅花了,父皇整日呆在殿中,觉得烦闷,所以我折了些梅花回来增添些色彩。”昌乐说着,便挥手让何路将插在白玉瓷瓶中的梅花,抱了过来。
可柏琛却无心赏玩这些梅花,他微皱着眉头,朝沉睡的惠帝忘了一眼,道:“父皇何时跟你说闷的?怎么我每次来,他都在睡?”
昌乐睫毛微微一抖,然后给了柏琛一个令人舒心的微笑,道:“父皇每次醒过来的时间,差不多都是哥哥正在忙的时候。反而是我无所事事,还能等到父皇醒来。”
“看来是我不及你孝顺。”柏琛叹道。
“哥哥能替父皇分忧,而我只能略尽绵力,我们两个比,还是哥哥更孝顺些。”
“分忧?我如今的忧愁,又有谁能替我分担?”柏琛带着一种期盼的目光看着惠帝,此刻的他就像幼时读书遇到了不懂之处似的,只盼着父皇能够替他解疑排难。
“哥哥不是还有韩相嘛!他身居相位十余年,还有什么问题能难倒他?”
柏琛给了昌乐一个无奈的微笑,然后拉着她一起走到茶案旁坐下,等宫人端上茶点各自退去之后,才道:“朝政的事,自然难不倒韩相。可若事关皇室子嗣,韩相就也是一筹莫展了!”
昌乐也不在柏琛面前装傻,她开门见山地问:“你是指二哥吗?”
柏琛点头,“他毕竟是你我兄弟,如今突然被父皇软禁,又未说明缘由。如今朝中谣言四起,我也不如何处置才好。”
“父皇软禁他自有父皇的道理,但朝臣若是胡乱揣测圣意,就是他们不对。哥哥只管执行父皇的旨意便可,至于那些乱嚼舌根的朝臣,好好打一顿就老实了。”
柏琛失笑,“他们若是这么容易收拾就好了!”
昌乐本就是信口胡诌,如今看到柏琛对自己的解决方案付之一笑,倒也不气恼,她仍一副天真的模样,望着柏琛道:“哥哥说话越来越像父皇。”
“我倒希望能够更像他一些,这样我就知道父皇心中的想法,知道他到底打算怎样处置柏琮。”他说完,又忽然盯着昌乐,严肃地说:“父皇为什么睡得这样沉?我刚才唤了好几声,他都没有醒过来。”
昌乐不安地朝床榻的方向望了一眼,道:“陈御医加了安神的药,所以父皇才睡得这么沉。”
“那他还会这样睡几日?”
“嗯……陈御医说,要看父皇的恢复情况,如今什么都不太好说。”说完见柏琛面色一沉,她又紧接着说:“与其父皇整日扑在朝政上劳心劳力,还不如利用好这段安养的时光,为日后的日理万机打好基础。”
“你这么说也对,但柏琮如今……”
不等他说完,昌乐便接口问:“哥哥为何一定要急着定一个处置措施呢?或许父皇的本意也只是软禁他而已,所以才未有其他责罚。”
“你问过父皇了?”柏琛问。
“没有,事关朝政,我怎能过问?”
柏琛点头道:“既然如此,就让他先在府中老老实实地呆一阵子。”
应付完了柏琛,昌乐已经身心俱疲。仅过了一天,她就应对乏力,之后的日子,谁知道又会面临什么样的状况?而且只要惠帝一日不醒,她便一日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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