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
廖志远扶了扶眼睛，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还是摇头。
“老院长，就是二十多年前一个雨夜，我被人丢弃在福利院门口，你把我抱回去的啊，你忘记了？”姜小凡急切解释，企图唤起廖志远的记忆。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我哪里记得到啊？”
廖志远闻言直摆手，被送到福利院来的孩子，大多数都是晚上被抛弃的，大白天容易被人发现，而且为了保险，基本上都会选择下雨或者下雪的晚上，因为路上没人。
所以，廖志远印象很模糊。
“哎呀，那个……”
姜小凡突然一拍脑袋，“就是我小时候经常扯你胡须，你总骂我兔崽子那个小凡，姜小凡啊，你想起来了吗？”
“拔我胡须？”
廖志远又一次皱眉回忆起来，又认真看了看姜小凡，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印象了。
“十二年前，一个老头子把我接走抚养，我走前的时候，你还说谢天谢地终于把我送走了，你忘记了……”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廖志远猛地一拍大腿，指着姜小凡笑骂道：“就你小兔崽子，往老子茶杯里吐口水，进女厕所看女孩子脱裤子……”
“咳咳。”
姜小凡起初还很开心，总算想起自己来了，可听着听着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这咋还成了埋怨呢？凡哥干过这些事？
很不想承认，但不承认又不行。凡哥小时候确实有点小调皮！
“老院长，不要在意过去那些小细节，你想起我是谁就行了。”姜小凡赶紧打岔，老脸微红。
“狗屁细节！”
廖志远想起就气得肝儿疼，骂道：“你个小瘪犊子，你八岁那年把老子的看门狗大黄给炖了，这事儿你忘了？”
“还有你九岁的时候，搂着女孩子打啵，要脸不要脸？”
“这都是小细节？”
廖志远气得抄起一旁的笤帚就要揍人。
“别，别，老院长，别生气，别生气，今儿我回来不祸害你老人家。”姜小凡连连赔笑，心里属实有点不好意思。
自打计事起，姜小凡的调皮捣蛋特性便逐渐放大，七八岁的时候敢跟十来岁的男孩子打架，惹出不少乱子，当年差点没把廖志远给气死。
这他瞄的哪里像是被父母抛弃的孤儿啊？根本就是一小土匪！
偷鸡摸狗狗屁倒灶的事儿没少干，当初姜小凡被接走的时候，廖志远是真想放一挂鞭庆祝庆祝，小王八羔子总算滚蛋了。
但，姜小凡也不是浑身都是缺点，也有优点。
姜小凡聪明绝顶，打四岁开始识字读书，七八岁的时候便开始代替廖志远给大伙儿上课；而且很有爱心，虽然经常被廖志远揍得屁股开花，但姜小凡会带领大伙儿出去捡瓶子拾破烂换钱，然后交到老院长廖志远手中。
早年前，烟海还不是国际化大都市，且重男轻女思想严重，还有一部分天生残疾的婴幼儿便被送到福利院来，福利院日子过得很苦。
或许，姜小凡一个孩子挣不来多少钱，仍令人感动。
脑子里浮现起有关姜小凡的种种，廖志远心里也是颇多感触，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
“臭小子，还算你有良心，知道回来看看老子。”嘴上骂得厉害，廖志远脸上笑容却更加灿烂，打开铁门让姜小凡进来。
“哎，太忙了，一直没来看望你老人家，罪过罪过。”
姜小凡嘿嘿赔笑，又把车里买的东西大包小包全都拿了出来，学习用品，生活必需品，包括整扇整扇的猪肉，全拿了出来。
“你这孩子，买这么多东西干啥？这得两三个月工资了吧。”廖志远见姜小凡穿着普通，开得车子也不算高档，甚至有点掉价，便有些心疼姜小凡。
其实，几十年来，福利院的孩子走出一批又一批，没有八百也有一千，大家也都会回来看看，但因为福利院教育水平有限，基本上都混得不咋滴，只能说勉强度日。
还有一些孩子，因为天生残疾，早已没了音讯，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众人之中，姜小凡无疑是拿东西最多的，也是最贵重的。
福利院需要物资支持，但廖志远不想因为福利院，而影响了姜小凡，以及其他离开的孩子们。
当年收留他们，就是为了他们有一天可以自给自足，不给国家添麻烦。
“没事，钱是王八蛋，没了咱接着赚就行了呗。”
姜小凡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心里却是泛起阵阵酸楚，自己真他瞄的混蛋，自己在福利院生活了整整十年，这些年都未曾回来看看大家，都未曾向福利院伸出援手！
若非想从福利院寻找自己生世，恐怕这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来吧。
“臭小子，胡说八道，挣钱不容易，要省着点花，知道吗？”
廖志远气得一瞪眼，作势在姜小凡屁股上踢了一脚，但很轻。
“嘿嘿。”
姜小凡只是笑了笑，赶紧把东西给搬了进去。走进福利院内部，姜小凡才知道福利院这些年过得有多苦。
六七月正是雨季，福利院厨房卫生间都漏水，好在寝室和教室在一楼，但墙壁已经开始裂缝，已然成了危房。
廖志远仍然住着那间宿舍兼门卫的房间里，闷热的天气里，只有一盏落地扇呼呼啦啦的吹着，姜小凡觉得眼睛有点疼。
“老院长，这里还有三千多块钱，你先收着。”姜小凡把兜里的钱全都给摸了出来。
“干啥干啥？”
廖志远连忙推开，瞪眼道：“我能要你一个娃娃的钱吗？再说了，我有钱，每个月有两千多块钱的工资，政府每个月福利院还有两万多块钱的补助，够花了。你赶紧把钱收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得攒点钱娶媳妇儿，听见没？”
“没事，我工资不低，这点钱真不算什么。”
姜小凡心中感动，虽然廖志远一口一个“小王八羔子”，但心眼是真好，自己穷得连内库都缝缝补补，却仍然惦记着这帮没爹没妈的孩子。
“收起来，赶紧收起来，再这样我翻脸了啊？”
廖志远板着脸道：“你回来看看大伙儿，我很高兴，但以后别买东西，更别掏钱了，你们挣钱也不容易。”
“老院长……”
“听话！”
姜小凡张张嘴，又把钱给收了回来，他了解廖志远，廖志远人穷志不穷，这些年宁肯自己不吃少吃，也要让孩子们吃饱穿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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