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车在一旁等着,她马上被送去医院。
她觉得呼吸困难,医生把氧气面罩罩在她的口鼻上。车顶有一盏灯,白色的光十分炫目,就像刚刚对面车道上的大灯。她闭上眼睛,然后又吃力地睁开,寻找着某个人。
他果然在车里,她想把氧气面罩摘下来,医生阻止了她。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打了一个手势。
是叫他离开。
他固执地摇了摇头。
她昏昏沉沉地睡着两秒,医生立刻将她弄醒:“不要睡,保持清醒!”
她坚持要说话,医生只得帮她举起面罩,她说:“走……”
刚刚他在路边站了那么久,一直等着交警将她救出来。他是所有人都认识的贺景阳,如果他出现在医院,会有更多人认出他,会有更加难以解释的新闻被炒出来。
他不作声。
她说:“求你……最后一次……求你……”
眼泪顺着眼角散出去,流进头发里,温润的,潮湿的,是自己的眼泪,所以不让任何人看见,也好。
即使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她仍旧希望,他不要有任何负面新闻的危险,她仍旧希望,即使已经结束,那段过去也永远是他与她之间的唯一秘密。
她终于看到他点头。
他在路边下车。急救车驶进医院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人事不知。
她进了手术室,全麻,第二天才苏醒。
病房里有人,原来是公司同事。
小薇见她醒来,红着眼眶说:“CoCo,你怎么样?”
她插着氧气,只能微微点头示意。
“医生说你失血过多,伤及腿上大动脉,差一点点就失救。”
小薇连鼻尖都是红红的,似乎哭过多次,“真是吓坏我们了。”
她想说话,可是没有力气。
小薇看她的口型,猜出了她的问题:“小贺在放假,他没有打过电话来。老板昨天来医院看过你,那时候你还没有醒。老板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治好你,所有的医疗费用公司报销。你的男朋友顾先生也来看过你,他今天早晨才离开医院去上班,说下班后马上过来。我们通知了你的家人,他们今天一早的飞机,同事已经去机场接机,你放心。”
上司有道义,朋友关心她,家人更是忧心如焚。
所有的场合,只有他不能出现,也只有他,不会再出现。
小薇似乎想逗她开心:“CoCo,你醒过来就好,医生说手术很成功,骨头接得很好,配合康复训练,以后走路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你甚至仍旧可以穿高跟鞋。还有,你上头条了,CoCo,恭喜你,你终于上头条了。”
她蓦地睁大了眼睛,担忧地看着小薇。
小薇懂得她的意思,拿起一张报纸给她看。
头条大标题是:“贺景阳经纪人CoCo遭遇车祸”。没有车祸现场的图片,只有她被送进医院的图片,所以只有她,并没有他。
她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小贺真红,红得连你出了事,都可以是头条。”小薇安慰她,“CoCo,小贺没有打电话来,也许是知道你没有醒,怕影响你治疗。”
不,她知道他永远不会再打电话来。
即使从鬼门关走过一遭,想到他,她仍旧觉得心碎。
肉体上的疼痛是可以容忍的,心灵上的缺失,却是永远也无法弥补的。
她已经失去他。
永远。
父母到了医院,陆妈妈忍着眼泪,她努力朝父母笑了一笑,可是眼泪却掉下来。
是她不好,所以才让父母担心。
下午的时候老板亲自来医院看她,见到她的父母,满怀歉疚地说:“可昕是在工作中出的事,公司应该承担责任。请二老放心,我们会让可昕得到最好的治疗。”
陆爸爸陆妈妈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只是表示感谢。
老板怕影响她休息,并没有在病房待太久,只是安慰她:“医生说可以复原得很好,你不要担心。费用公司会承担,你只要好好康复就好。”
CoCo的声音微弱:“我有话想和您谈……”
老板说:“别担心工作,我会安排其他人接手。医生说你现在不宜劳神,有什么事,等你好了再说。”
CoCo很坚持,于是父母退出去,把病房让给她和老板谈话。
“小贺不会续约了。”
“我知道。”老板神色沉重,“如果谈的结果很好,或许你也不会心慌意乱,出交通意外。”
“我很抱歉……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公私不分……”
“他选择不续约,也不完全是因为你。陆川真的开出了业内高价,我自问给不起同等条件。”老板说,“别担心这些了,我打算签下高阳。高阳已经答应,只是他指定要你做他的经纪人。高阳目前这样红,我们的合约条件并不是最好,但他说他愿意选择我们,是你的缘故。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曾经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他,他非常感激。”
CoCo说:“我不适合做这行,汪海林离开,小贺也不续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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