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齐老夫人和紫菀吃完，沈棠状似随意地问起：“紫菀姑姑平日在府上忙吗？”
紫菀还未开口，齐老夫人便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年纪轻轻的，整日在府上陪着我这个老婆子。说起来，我还真的是个罪人。”
话里话外，自责的意味更甚。
紫菀当然不想让齐老夫人自责，连忙道：“老夫人莫要这么说，若不是因为老夫人，我还不知道如今在何处。”
她很明白，若是没有齐老夫人将她接到晋国公府，她或许也能活着，但必然是凄苦无依，不会像现在这样吃穿不愁且受人尊敬。
齐老夫人如她，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我确实是帮了你不假，可却也禁锢住了你的人生。”齐老夫人叹息，脸上尽是真诚，“我倒是希望你这丫头能多做些自己的事，不要每日围着我老婆子转。”
虽然晋国公和二老爷都对紫菀很尊敬，将来即便是在齐老夫人百年之后紫菀在府上仍有倚仗，可齐老夫人还是希望紫菀能够有自己的人生，不至于一辈子都是围着齐老夫人，还报所为的恩德。
紫菀嫣然笑道：“能够伺候老夫人，却也是我的福分呢。”
齐老夫人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丫头平日里冷着脸，倒是也会说几句好听的话，这对着我啊，就跟嘴上抹了蜜似的。”
府上的人都觉得紫菀冷脸，可齐老夫人知道，她只是不想讨好除了齐老夫人以外的任何人。
而讨好齐老夫人，也并非真的是为了讨好而讨好，而是真心觉得齐老夫人好。
“姑姑不是懂得医术，就不考虑一下济世救民吗？”沈棠开口，将话题转移走。
紫菀眼眸一顿，诧异的看向沈棠：“我只是略通医术而已，济世救民也就罢了。再说了，这世上有那么多医术高超的大夫，我这点医术委实不算什么。”
沈棠知道紫菀这样说是在谦虚，毕竟当初紫菀可是一眼就看出云宗帝中了毒，比之那些白吃国库银子的太医要好上不少。
至于那些太医是真的看不出来还是装的，沈棠觉得没那么重要。
毕竟若是装着看不出来，反而问题更大。
沈棠道：“姑姑在内宅多年，又经常研究医术，想来对妇孺们身上的病症颇为了解。外面的大夫虽然多，却也多以男子居多，为女子看诊多有不便。而且，如姑姑这般不为名利研究医术的人应该不多吧？”
齐老夫人似是洞察一切的笑了笑，抿了口茶水道：“大丫头有话就直说吧，想让紫菀出去行医？”
沈棠干脆也不再隐瞒：“前些时日皇上借我之名给了姑姑些赏赐，我想要给姑姑但是姑姑不要。于是我就用这银子买下了一间医馆，想着将来或许有一日姑姑能用得上。”
“医馆？”紫菀一惊，眼睛瞪大看向沈棠。
齐老夫人没问皇上因何赏赐，却也是真心为紫菀感到高兴，朗声笑道：“做得好！快带上紫菀去医馆瞧瞧去。年轻人多做些让自己高兴的事多好。”
紫菀目光闪了闪，忙道：“我待在老夫人身边就很高兴。”
齐老夫人却不赞同：“你这丫头就是说不通，既然大丫头买下一间医馆，那你就每日都去瞧瞧，也好过整日守着我这个老婆子不是？”
“可是……”紫菀尚且有所犹豫。
齐老夫人又是一阵劝。
最终，紫菀被说动。
“行了，你们年轻人出去吧。”齐老夫人双目微闭，揉了揉太阳穴。
在齐老夫人的催促下，沈棠带着紫菀离开寿锦堂。
走之前，紫菀回房将准备好的药囊交给沈棠。
沈棠很认真的收下，发现紫菀似乎垂头思索着些什么。
沈棠想起莲香的事，压低声音问：“前些时日听闻有一种药，服用后可以让人年轻数岁，不知姑姑可有听说过？”
紫菀收回思绪，眯了眯眼，眉心一蹙：“怎么会有这种药？生老病死乃是人世间的常事，妄图违背这规则，必然会付出代价。”
“没错，也确实是听闻这服过药后性命会大幅度缩减。”
“医者本就该治病救人，而非去研究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紫菀颇为不赞同。
沈棠笑道：“我就说，姑姑定能做个很不错的大夫。”
“这不过是为人最基本的良知罢了，可不能算得上是好大夫呢。”
言外之意，普通人必须要做到的准备，用来评判一个大夫委实没有必要。
做事先做人，不论是做人还是行医，良知都是最起码的标准。
而医者，这个标准理应更高一些，才不愧对这一身的医术。
紫菀叹了口气，问：“医馆在何处？可需要乘车？”
“不必，就在附近，步行前往便可。”
若是乘马车反倒是麻烦，倒不如走过去，也没有几步路。
沈棠也是知道紫菀不是那种出门喜欢乘马车的人，因而也才这么说。
二人出门，吕颜寸步不离的跟在沈棠身边。
沈棠在惠仁医馆门前停下脚步。
紫菀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医馆的门头，随即呆呆地看着沈棠：“不会是这里吧？”
“是啊。”沈棠缓缓点头。
紫菀表示奇怪：“不是说惠仁医馆的李大夫咬定了说不让卖医馆，糖糖竟然还能买下？”
紫菀知道惠仁医馆的事并不奇怪。
一则是这间医馆在京城很有名，紫菀懂得医术，会对此关注也正常。
二则就是医馆距离晋国公府不远。
沈棠道：“李大夫那是不想卖给商人，咱们又不是商人，李大夫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紫菀寻思着有道理，但还是对于自己已经拥有一家医馆而感到不可思议。
三人一同走进医馆。
因着此时午时刚过，街上的人少，医馆内的病人也不多。
小佟看见沈棠过来，立刻欢喜的迎了上来：“东家来了。”
沈棠嫣然一笑，道：“我才不是你们东家，这位才是。”
说着，朝着紫菀递了个眼神。
小佟疑惑地看着紫菀，确实是生面孔，先前也没有见过。
可既然沈棠说这位才是东家，那也自然做不得假，规规矩矩打了招呼：“东家好。”
在隔间内的李大夫听到小佟的声音，将手上的风寒病人交给其他大夫，出了门。
一见沈棠，他就将目光落在沈棠身边的紫菀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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