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进了老夫人的屋子，扑鼻便是一股子特殊的味道传来，说臭不是臭，可那味道极其难闻。
老夫人没了，她屋里聚了这家里的几个大大小小的主子，却是没有几人落泪，只有齐嬷嬷跪在床边哭得哀戚。
“三姑娘过来了。”最先迎出来的人是府里的管事，紧跟着的是苏晚凝和苏晚梨。
“三姐姐。”苏晚凝握住了苏晚吟的手：“祖母是今儿一早没了的，事出突然，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暂时命人封口，未曾叫人传出消息去。”
“多谢。”苏晚吟轻声道，目光落在了床上。
“三姐姐要瞧瞧祖母吗？”苏晚凝问。
苏晚吟稍微迟疑了一下，方才点了点头。
她对死人没兴趣，可是她很想看看老夫人的死像。
老人家都说，这人若是活着的时候作恶太多，死的时候一般都形状凄惨，她想瞧瞧是不是真的。
在苏晚凝的陪伴下，苏晚吟走到了床边，只见躺在床上的老夫人彻底没了一丝生气，面色灰白，瘦的皮包骨，已经完全脱像了，而且她嘴角的位置有些奇怪，看起来很是僵硬，若不告诉苏晚吟眼前之人是老夫人，她一准会认不出来。
瞧这样子，老夫人想必临死之前也遭了不少的罪。
“怎么死的？”她问。
苏晚凝看向了齐嬷嬷，齐嬷嬷擦了擦眼泪，哽咽着道：“今个早上老夫人清醒了一阵，说想吃老奴亲手做的馄饨，老奴便去做了，却不想老夫人竟然就在这个功夫咬舌自尽了！”
齐嬷嬷哭的悲伤哀痛，却是不曾让苏晚吟有半分的感同身受。
老夫人做了一辈子的坏事，临了未得善终，也算是自作自受，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苏晚吟扯了扯嘴角：“咬舌自尽？怎么偏偏在这个当口咬舌自尽了。”
苏晚凝看了看齐嬷嬷，刚想说什么，孙楚柔忽然进了来。
见了她，苏晚凝闭上了嘴。
苏晚吟看了一眼她身上的大红衣衫，再看看一屋子穿着素色衣裳的姑娘们，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
她之前还觉得孙楚柔挺聪明的，怎么又突然这么没脑子了？
一进屋，孙楚柔便是风风火火的跟苏晚吟问了好：“三姑娘，您可算是来了，您说说……这事儿怎么就这般不巧呢！”
孙楚柔又是叹气又是皱眉的，那模样活生生的就跟马上要成亲的人是她一样。
苏晚凝瞪了她一眼，苏晚吟瞧着就知这其中有些隐情，可她此时没问，只看向孙楚柔轻声道：“是啊，我也在想呢，事情怎么就如此不巧呢。”
孙楚柔对苏晚吟一笑，多少有些心虚……昨日她才来这儿嚷嚷过关于苏晚吟的婚事，今个早上老夫人就咬舌自尽了，昨日屋里那么多的人，肯定会有嘴巴大的将昨日的事情说出去的！
为了避免苏晚吟把气撒到自己身上，她使出了浑身解数只想着补救此事：“如今眼瞧着就要到了三姑娘出嫁的日子，可不能叫此事耽误了！哎呀，这事儿可真是不巧，姑娘说说，老夫人哪怕是再坚持个半月也成啊！”
这话是拐着弯说的。
苏晚吟如何聪慧，怎么看不出孙楚柔想要攀结自己的意图，此时这般情况，她很是配合：“那……夫人的意思是想压下此事暂且不报？”
“不然呢？”孙楚柔反问，又道：“三姑娘成亲可是大事！万万耽误不得啊！”
苏晚吟眉尾轻轻一跳，暗道这孙楚柔倒真真是个心狠的！为了攀结自己，竟然还能想出这种馊主意来。
不过如今看来，这馊主意其实倒也可行。
她想了想，道：“四妹妹也快到了婚期。”
“三姑娘的意思是……？”孙楚柔有些不明白苏晚吟的意思，这冬日里，老夫人的死因瞒上十几日很容易，可若是想要瞒上几个月……怕是不容易。
苏晚吟看了她一眼，提点了一句：“祖母许多年不曾回老家，想必也很是想念家里的老人们。”
孙楚柔一点就通：“我明白了，老夫人年纪大了，只怕自己活不了多少时日，便想回去看看家里的老人们。”
苏晚凝捏了捏帕子，没掺言，而屋里其他人也跟没听见几人的对话似的。
苏晚吟对孙楚柔颔首：“还劳烦夫人送祖母归家。”
孙楚柔答应的痛快，可她转念一想，却又是有些犯了难：“只是……这事儿大少爷会同意吗？”
毕竟隐瞒老夫人的死讯可不是小事！若是苏晚昶不同意的话……她可是没一丁点办法的，谁叫如今她在苏家没有一丁点的话语权呢？
这的确是个问题。
苏晚吟微微皱眉，就在她想着如何能让苏晚昶答应暂且隐瞒老夫人死讯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一切都按照三妹妹的意思办。”
众人转头一看，苏晚昶就站在门口。
“兄长。”苏晚吟迎了过去，欠身施了一礼，其他人也都随着她施了礼，除了孙楚柔这个名义上的“母亲”。
不过孙楚柔还是一脸谄媚的凑了过去：“大少爷回来了。”
看着孙楚柔的表情，苏晚吟有点纳闷，她暗道就算孙楚柔想要巴结苏晚昶也不至于这样吧……也不知这几个月苏府里发生了什么，竟是叫孙楚柔这般巴结旁人。
苏晚梨走到了苏晚昶身边，低头道：“大哥哥节哀。”
苏晚凝也轻声道：“祖母年岁已高，经百般病痛折磨，如今去了也算是解脱。”
“多谢几位妹妹宽慰。”苏晚昶勉强对众人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我想与祖母单独待一会儿，你们且先回去歇着吧。”
没人反对，唯有苏晚吟拉着苏晚昶出了门：“方才我与夫人说的话，想必兄长都听见了。”
老夫人突然逝去，对苏晚昶来说很是难过，他面色很是不好看，只尽量保持着在人前的体面：“祖母逝去是哀事，不过你们都到了待嫁之龄，是不该耽误了你们。”
看着苏晚昶面上的表情，苏晚吟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她道：“兄长若是反对，我可以想其他法子的。”
其实在方才来的路上她已经想过了，只要皇上一道圣旨下来，谁都得对此事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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