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弘益听到可能要见景康帝,敏感地察觉到这是件大事,于是便道:“老臣就听公主所言,希望这是一场好戏!”
父女俩于是便在慕玉璃身后的屏风后坐定,她又把那手炉放到汪如仪手中,原先她给的那个落在后堂,并没有带着。
汪如仪感激地看着她,她示意别出声,因为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慕玉璃坐在一张还算干净的椅子上,看着那个被严叔余包的严严实实的人。
她不禁嗤笑道:“严将军是去偷人的吗?”
严叔余颇为尴尬地将赵蔚身上的黑色外袍解开。
那铜铃般悦耳的声音先已传入赵蔚的耳中,再看到那张惊世的面容时,他竟有一种要跪地膜拜的感觉。
这就是有可能救自己命的贵人啊!
“你……你是慕玉璃!”赵蔚脱口而出。
“怎么能直呼公主姓名!”严叔余踢了他一脚,将赵蔚踢倒在地。
“哦?”慕玉璃有些意外,道:“我并未见过赵大人,赵大人怎么认得我?”
赵蔚心道,你没见过我,可是我见过你啊!
他挣扎着起身,慕玉璃道:“给赵大人松绑!”
宋宴平上前去,而严叔余急道:“公主,他是辽王的囚犯,不可松绑!”
他的话没人听,宋宴平已经将束缚住赵蔚的绳索解开了。
“赵大人是我的客人,我有求于他,怎能让他受缚说话呢?”慕玉璃傲然道。
“再给赵大人搬把椅子。”
赵蔚自是一番感激与赞美的话不要钱似的说了一大堆。
慕玉璃有些不耐,挥了挥手道:“行啦!再说就把你送回去!”
赵蔚立刻拿手捂住嘴,两只眼睛瞪得老大。
慕玉璃被他滑稽的模样逗笑了,她柔声对一旁的严叔余道:“这是送给将军的金疮药!还有一些小玩意,严将军不要嫌弃!”
宋宴平交给他一个瓷瓶,和一颗东珠。
严叔余是识货的,知道这是晋东沿海才会有的至宝。看来抱紧公主这条大腿,不光可以和太子慕鸢梓攀上关系,还可以多一条去晋国发展的后路。
“多谢公主!”严叔余谢道,见慕玉璃沉默着看着他,他也识趣地道:“末将在外面等,公主不要说太久!”
慕玉璃暗道:幸好之前又问君燕然要了些东珠,不然这严叔余不一定好对付。
东珠既是财物,又是一个讯息。
显然严叔余已经得到了这个讯息。
待他一走,慕玉璃立刻收起了笑,眼神凌厉地看着坐在她对面的赵蔚。
那赵蔚驼着背,不敢比慕玉璃视线高一分,他小心翼翼地道:“公主有何吩咐?”
“你先说你是如何认得我的!”慕玉璃挺直了背脊,俯视着他。
“这……不好说!”
“这都不好说,我怎么救你的命呢?”慕玉璃不再看他,抬起手审视着自己的断指甲。
赵蔚看她并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样子,又看了看她身边一左一右站着的两名夜枭,就像是地府的阎罗一般,他不禁一阵哆嗦。
“嗐,我是在辽王那里看到的公主的画像!”
“辽王会有我的画像?”慕玉璃抬头看他,她轻笑一声,“他还告诉你,那人是我!”
赵蔚又道:“是!是在辽王府的密室中,我当时也吓了一跳,辽王对您的爱慕之心从不在我们面前隐瞒。”
“你们?还有谁?”
“额……”赵蔚心知说错了话,正想着怎么补救,一旁的宋宴平已经拿了一把刀抵到了他脖子上。
“我说!我说!”
慕玉璃眼神示意宋宴平,他才收回刀。
“是大理寺少卿祝胜,还有吏部左侍郎上官礼。”
一个负责刑案,一个负责官员任职与调动,虽非主官,但权力依然很大!再加上一个赵蔚帮他敛财,分工真明确啊。
慕隼杨结党营私之罪名已然坐实了!
“你可敢将这些话,当着圣上的面再说一遍!”慕玉璃站起身俯视着他。
“我……我说了,还能活命吗?”赵蔚脸上已是一层冷汗,这屋里又冷,他的嘴唇也发紫,且起皮了。
慕玉璃想到他做的那些私卖宝物到番外,还有压榨华清宫民夫工钱,致使华清宫的工程一拖再拖,劳民伤财,当中又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她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但是为了彻底扳倒慕隼杨,她咬着牙道:“能!我保你活着回到赵家!”
“不!”赵蔚摇着头道:“我不回去!再也不回去了!他们会把我弄死的!”
楚国公一生高洁,竟然还有这样的子孙,慕玉璃都替他觉得羞愧。
赵蔚是扳倒慕隼杨的关键!他不能死!
“好!事成之后我派人送你到晋国,你在晋国可改名换姓!但绝不可再做不义之事!”
“多谢公主!多谢公主!”赵蔚几乎是从椅子上滚下来,再跪着磕头的。
慕玉璃不想再见他,道:“你且将这些年,你为慕隼杨做的事,如何替他敛财,数目又是多少,还有他府里密室中的所见所闻,尽数写下来,再签字画押!”
宋宴平已找来一张桌子,铺上笔墨纸砚,拉着赵蔚上前。
赵蔚还是有些挣扎,道:“公主,我在雍城老宅中还有一妻一妾和三个孩子!公主能让我带他们一道去晋国吗?”
慕玉璃已走到屏风那边了,她并未回头。
“你犯的这些事都是死罪,我帮你要回一条命,已经是竭尽全力。你的家人若是没有犯事,赵家人自会善待他们,若是参与其中,只能以律法定罪!”
赵蔚转念一想,等到了晋国,他还是可以重新娶妻生子,雍城的旧人自可任其自生自灭。
慕玉璃不闻他回话,又道:“你的命,或者你家人的命,我只能救一个。”
若是他选择家人,还算他有一点良知,救他们一家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
赵蔚抢着道:“当然是我的命重要,他们还有赵家可以依靠一下,我回赵家是必死无疑!”
慕玉璃心想果然如此凉薄,这种人根本不值得饶他一命。
她叹了一口气,对屏风后的汪弘益道:“侍郎大人,你都听清楚了吗?”
汪弘益已经气得面红耳赤,他不光是气离国有这等事发生,也是气老友楚国公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子孙!他替老友感到悲哀,替他感到不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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