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白夜是世家子弟,肯定是有自己获取信息的方式的。
不过作为继承人的白晴居然没有白夜消息灵通,这一点安厦倒是有些惊讶。
雨越来越大了,外面不好谈事情,六人说了几句话便各自离去,约定好有事通过电话交流。
因为昨晚发生的事,安厦住的地方被异能者协会从清风苑改到了松勤苑,她白天忙着比赛还没去看过。
早上走的时候,鲁部长说今晚会安排几个人保护她的安全,不知道是不是安排在了松勤苑里。
安厦撑着白夜送的大黑伞,踏着水往住宿区走。
下雨天真是讨厌,到处都湿漉漉的,她感觉身上的毛毛都要被淋湿了——这当然是错觉,她的翅膀今天都没放出来过。
只是作为一只原型是蓬松毛茸小鸟的小乌鸦,讨厌雨应该是刻在了骨子里的天性吧。
安厦头上一直张牙舞爪的呆毛都在湿润的空气里倒伏了下去,像是担不住雨雾的重量,无精打采的。
青石长梯自峰顶向下蔓延,在半山腰处分叉延伸向了左右两边的院落屋群。
雨豆击打在石阶上,哗啦啦的雨声成了天地间的独响。
安厦举着伞拾阶而下,四溅的雨花打湿了鞋面,青石梯半隐在密雨中,一抹月黄从岔路口走了出来,站在石梯下。
她停住了脚步,眼中闪过一丝讶色。
“唐惊鸿?”
月黄色穿过雨幕,离娇小的黑色身影只余十步之遥。
“认赌服输,”台阶下,唐惊鸿目光隐忍,“我来履行承诺。”
安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没听错吧?
唐惊鸿竟然要来履行承诺,不是,她履行哪门子的承诺,她们不就是打了个赌,输了要叫她爸爸吗?
世家出来的人果然有风度,还能把叫爸爸说得这么文雅。
安厦压下喉咙里呛水后的痒意,站稳道:“行,我听着。”
说实话,现在这种情况,她都尴尬得脚趾抠地,不知道唐惊鸿是个什么心态,估计从此以后会恨死她吧?
可她打赌让她下跪认输的时候也没心软,安厦可不想给她留下自己好欺负的印象。
雨声淅沥,两人一上一下地站着,沉默了数秒。
这漫长的几秒中,唐惊鸿的脸色也越来越沉。
如果安厦识大体的话,她现在就应该主动要求取消赌约,给她一个台阶下。
可唐惊鸿看她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竟然真的不打算放过她。
外公教训的话犹在耳边,她私下里找金乌把赌约解决了,总比金乌当着所有人的面闹起来好,后者才是真的耻辱。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韩信还能忍胯下之辱,她又为何不能忍?
唐惊鸿攥紧拳头,玲珑有致的身体在大雨之中打着颤。
今日之耻,她永生铭记!
唐惊鸿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声音轻得像在暴雨中振翅的蝴蝶,只听到一声扑哧就掉进了水潭里,死得无声无息。
安厦怀疑自己的耳朵聋了,不然她为什么没有听清。
有的人,总是喜欢把痛苦加诸在别人身上,轮到自己的时候却受不了了。
不过是自食恶果。
安厦冷眼看着,也不出声催促。
唐惊鸿执拗地抬着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那一刻,金乌矮小瘦削的身影仿佛无限拉长,成了压在她头顶的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唐惊鸿喘不过气,良久,才低低地又叫了一声。
“爸爸。”
虽然声音还是很小,但这回安厦听到了。
她没有应,而是举着伞迈下石阶,一步一步,与唐惊鸿错开。
两人上下位置颠倒的一瞬间,唐惊鸿转过头,阴沉的视线落到她后脑勺上:“金乌,赌约到此结束,希望你管好你的嘴。”
安厦头也没回:“放心,我并不想认你这个女儿。”
恶人永远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安厦心想,她刚刚还是太心软了。
这脸打得一点都不爽,该找一群朋友来围观助兴的。
……
松勤院与清风苑一东一西,相隔甚远。
安厦一路看着地图找了过去,推开门绕过隐壁,看着眼前的精致园林瞪大了眼睛。
昨天还是简陋的小院子,今天就变成拥有亭台楼阁曲水流觞的豪华度假酒店了?
勤松苑的面积比清风苑大了好几倍,一推门进去就能看见中式园林里四处摆放的盆松造景,房前屋后都有造型别致的高大油松,园林里弥漫着雨后松香的味道。
安厦欣赏了一会儿,小心地踩进了铺满圆润鹅卵石的庭院里。
院子很大,有四五栋单独的小楼,她都不知道自己该住哪里。
异能者协会真是奢侈,给客人住的房子竟然修得这么好,也不嫌浪费钱。
安全局就没有这待遇,他们只有规定了地点的酒店接待所,环境再好也不过是豪华一点的单人间。
她发了一会儿呆,都没注意到身后来了人。
“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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