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少年人叫了第一声“恩人”之后，胖男人就一直处在迷雾中。他实在想不起自己啥时候有过这样的“壮举”。看着少年人感激的眼神，听着他一口一个“恩人”地叫着，最终胖男人自己也相信了。
“也许是哪天喝多了，随手丢了一块馍馍给路边的野狗，不想却救了一个人。”胖男人心里想着。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把我当成了他的恩人，而且还专程跑来报恩。看样子这小子现在活得还挺体面。”胖男人一边想一边挂起“恩人”特有的笑容。
他也端起酒杯，“兄弟，以前的事就不提了。从今往后咱哥俩就是亲兄弟了，以后你要是遇上啥难事就告诉哥哥，哥哥我就是两肋插刀也会帮你。”说完一拍肥硕的胸脯，仰起脖子喝干了酒。
几番推杯换盏之后，二人才互报家门。少年人姓杨，名叫杨侠。恩人姓王，名叫王武良。
王武良搂着杨侠，脸贴着脸，又灌了几杯酒。此时杨侠已经醉了，东倒西歪地左右直摇晃。嘴里含混不清地一会说自己不能再喝了，一会又念叨着大哥对他的救命之恩。
见时机差不多了，王武良小声问道：“小弟现在在哪发财呢？”
“对，小弟我发财了，发财了。弟弟我有钱，有很多很多的钱。”杨侠鼓着眼睛说道。
“大哥知道你有钱。大哥是问你在哪发的财？在哪里赚的钱？”王武良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杨侠。
可是没想到杨挟虽然看上去神志不清了，可当被问到在哪里赚钱时，他还是摇晃着脑袋说道：“不能说，不能说，说了会掉脑袋的。”
王武良更加来了精神。他把杨侠拽到自己面前，几乎鼻子挨着鼻子，“我是你大哥，还能害你不成？你别忘了，你的命都是大哥救的。快，告诉大哥你到底是怎么发的财？”
此时，杨侠的眼神已经散成了一片，根本无法聚焦在王武良的脸上。但嘴里仍然咕哝着：“不能说，不能说。”
“去你妈的！”王武良用力一推骂道。
杨侠顺势趴在了桌子上。
骂完之后王武良转念一想：“这小子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难道只吃他一顿饭就完了？不成，我一定要把他赚钱的门道挖出来不可。”想到这，他堆起笑容，用一只手搂着杨侠的肩膀，把嘴贴近他的耳朵，小声说：“不用担心，哥哥我会替你保密的。你告诉哥哥，你的钱都是哪来的？是不是把你们家老爷给杀了，然后卷着老爷的钱跑了？”
杨侠摇了摇头。
“那是不是把你们老爷的小老婆给睡了，这钱是小老婆偷偷给你的？”
杨侠又摇了摇头。
“那一定是你趁着月黑风高偷了钱庄的钱？”
杨侠还是摇头。王武良终于忍不住了，他刚想发作，正在这时，只听杨侠用含混不清地说道：“是王公公，都是王公公……”
王武良赶紧追问道：“哪个王公公？”
“京城里的王公公……”
王武良还想再问仔细些，杨侠已经响起了鼾声。
两个人不知在君悦酒楼二楼的包房里睡了多久。一个趴在桌上鼾声雷动，一个仰面躺靠在座椅上，口水流了三尺长。
天将黑的时候，趴在桌上的杨侠突然惊醒了。他霍的一下站了起来，由于起身的声音太大，把王武良也惊醒了。
二人不约而同地看着对方，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仿佛一个在问“你是谁？”而另一个在答“你想干啥？”
过了片刻，他们终于想起了对方。杨侠揉了揉眼睛，慌张地说道：“大哥，天色不早了，小弟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以后若有机会，小弟再来看望大哥。”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
王武良一把拉住了他：“你急什么，现在天都快黑了，吃了晚饭再走，大哥请客。”
“不成啊大哥。小弟真有要事在身。今天要不是见了大哥多喝了几杯，现在早就应该在路上了。唉，喝酒真误事啊！”说完懊悔地跺了一脚，然后又要转身离开。
王武良见拦不住他，便把脸一沉，说道：“你是不是急着去见王公公啊？”
杨侠突然转过身，惊恐地望着王武良：“大哥，你？”
王武良阴沉着脸：“是京城里的王公公吧？”
杨侠吓得打了一个寒颤，突然用手堵住了王武良的口。片刻之后用双手抱住头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唉……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看到杨侠这副表情，王武良更得意了。他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来，拍了拍杨侠的头，用关切地口吻说道：“你不用担心，大哥还会害你不成？当年你这条小命儿就是大哥救的。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大哥误会了，”杨侠带着哭腔说道：“我倒不是担心大哥，主要是这个事太大，搞不好会掉脑袋的。”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再说，咱俩既然是兄弟，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果真要掉脑袋，那就掉大哥的脑袋好了。”王武良说着在胸脯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然后又把胖脸凑到杨侠耳边小声说道：“你看，哥哥都愿意替你去死啦，你就不应该再把秘密隐藏起来，对不对？来，跟哥哥说一说。”
杨侠叹了一口气，“你发誓，这件事不会对第二个人讲。否则咱俩都得掉脑袋。”
王武良立刻举起一只手：“我起誓，要是乱说，就让我不得好死。”
见王武良已经发誓，杨侠才说道：“唉，这件事说来话长，自从那年被大哥救了以后，小弟我又去了清江府，被京城里来的王公公给救了。
王公公看我还算机灵，就把我带去了京城，留在身边伺候他。又过了两年，他见我办事忠心，家里又没别的亲人，于是交给我一个特殊的差事。”说到这，杨侠警觉地向四周看了看。王武良也跟着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然后说道：“放心，这屋里没人，你快说吧！”
“哥，你不知道，像他们这些大人物，凭借着手中的权力，那赚钱的门道可多着呢。就说这个王公公吧，他专门负责皇上他老人家和宫里娘娘们的吃、穿、用。只要是皇宫里的东西，都是王公公负责，他手中的权力可大了。”
王武良听得极其认真。他睁圆了眼睛，伸长了脖子，半张着嘴，生怕漏掉任何一个没说出口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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