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在顾想到来之前，差不多快看完视频的晏司阳就已经那样认为了，但听到她毫不犹豫地承认之后，他仍然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真的是这样呢？
自己怎么就真的接受了这种听起来像疯话的“真相”呢！？
是不是跟千千呆久了，他也患了精神病？
“我们真的都死了吗？”
多新鲜啊，这种存在于恐怖片里的场景。
他明明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却要接受自己已经死过一回的结论？
“我不知道，”顾想摇摇头，“我不确定这个世界还是不是原来那个世界。或许是的，也或许……这是个平行世界，走向并不一样。”
“那在你认为，走向变了吗？”
如果被第三个人听见他们现在的谈话，大概会报警把他们抓起来，直接送进精神病院里吧……
“变了吧，”顾想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两个多月前，宁川大桥上的那场车祸，原本应该是哥哥坠入宁江。”
以及本该被算计的晏千寻，一一破局反杀。
是有在改变的。
晏司阳整个人颤了一下。
那场车祸他记得太清楚了！
他没有和任何人说，他事后一个星期，至少梦见过一个奇怪的梦两次。
他梦见自己坠江了，在水中无法呼吸，几乎窒息，那种感觉，仿佛真的发生过一样。
后来这个梦就没再出现过了，所以他很快便忘去了脑后。
晏司阳回忆了一下就记起来，千千忽然说要去便利店，他们便停了车，之后……
坠江的人就变成了司靳棠！
所以，如果他们不停车，坠江的人就是他们？
尽管一切是那么的不可置信，可是这一秒，他无疑变得更相信想想的话了。
否则怎么解释自己那个梦？
在想想说这个事之前，他从来没有跟谁提过。
“应该说，当我和千千回到那个节点起，一切就开始变了吧。因为我们不可能再和司靳棠生活下去，所以那之后就出现了新的分支，每一天都过得不一样了。”
她经历的支线，随着她的选择而改变，如果她的选择并没有影响到这个世界，那么这世界的大走向就不会变，依然沿着它原来的方向走。
“他们的婚姻原本应该一直走到最后，但现在离婚进行时，并且他承诺会把股份还回来，他也亲口跟我承认，要结束这一切了。”
晏司阳的双手握成拳头：“他为什么要这样？”
尽管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可在那个世界，千千承受了太多！无论是哪个世界的千千，那都是他妹妹！
“我也不知道，千千也不知道，”顾想摇头，“哥哥呢？你也没有任何想法吗？”
“鬼知道！神经病！”晏司阳愤怒地吐了一声，忽然对上什么，“所以千千才会失控，刺伤了他吗？”
“是吧，因为他没有死，所以是刺伤。如果他死了，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我现在应该在牢里了吧。”
这不比刺伤，能瞒天过海。
“你能不能把整个故事都告诉我？”
“不要吧，你大概知道是这么个事就好了，那些记忆属于我和千千，我们来承受就好了，你们知道又能改变什么？这个世界已经改变了，那个世界也已经发生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
他只能在这个世界做些什么。
“要不是安德鲁用了催眠治疗，这个秘密我不会说出去的，千千也不会希望这样。”
晏司阳捋了捋，最后问：“那你呢？你是谁？你跟我们晏家有什么关系吗，你为什么也会死？为什么会被困在千千的身体里？”
“我是顾想，司家的小女佣，”顾想用简单的话语来解释，“这么说吧，那个世界没有苏月，这个世界没有我。”
“那你……”晏司阳隐约感觉到什么。
“那个世界，千千应该做了同样的事，她撞了我，和受轻伤的苏月不同，我当场死亡。”
“！”晏司阳震惊，看着眼前的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明明是千千的样貌，而内里，却是另一个人，并且这个人，竟然是被千千害死的！
“没错，”顾想知道他在想什么，微笑着说，“虽然是我的猜测，但我觉得应该没猜错。那时候，你们做了和这一世一样的选择。”
晏司阳太了解自己了，为了保护妹妹，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们的父亲也是。
所以顾想说的，他完全没有怀疑。
站在“受害者”面前，晏司阳闭着眼，低下了头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虽然你一直在说‘那个世界’，可是我却感受得很真切。你也好，苏月也罢，我只是自私地保护了我想保护的人，却没有考虑你们的感受。”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道歉的，”顾想笑了一下，“如果我真的要因为这件事而报复你们，我完全可以悄无声息地夺走她的人生。”
“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
这么久了，他接触的那个人一直都是顾想，她虽然在尽力地演着千千，可也都是用真心在演的，他能感受得到，她一定是个特别善良可爱的女孩子。
顾想走到他面前，拉住他的手说：“放心，我会尽力的，让千千回来。”
“那你呢？”
“哪里来，回哪里去。我已经死了，而千千还活着。”
“可是你……”
晏司阳很不忍，也很愧疚，原本就亏欠她，现在又要因为千千而让她再次离开这个世界吗？
难道就没有两全的办法？
一直共存肯定是不行的，一个人怎么能分成两个人生？这对她们两人而言都不是什么公平的事。
晏司阳正想着，就听见顾想轻笑说：“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我认。”
他们对自己，最多也只是同情、愧疚。
顾想很有自知之明，如果让他们选，她和晏千寻只能活一个，她会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她从小就被父母抛弃，长大后被养父母抛弃，后来又被瑾哥哥“抛弃”，以为经历了一切苦难终于能看见阳光了，最后那个人也弃她如履。
真的够了，一直被人抛弃的人生，她也想结束了。
她这辈子太苦了，或许没有任何记忆的下一世，她可以投生于一个幸福的家庭，有爱她的爸爸妈妈，有宠她的哥哥姐姐，还有真正属于她的好朋友。
所以这一次，就让她先做出选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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