瑆?那舒姐姐便也是有皇子的人。”
舒妃依旧淡淡的,笑笑而已,这便告辞而去.
终是大正月里的,圆明园里还是天寒地冻、树木凋敝。那些树木都只剩下光秃
秃的枝条,半点生机都没有了,叫人不由得怀疑,待得春来,它们还能不能再活过
来了。
而从前那些花叶葳蕤的模样,是不是再也一去不复返了?
兰贵人盯着舒妃的背影远去的方向,不由得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终究是年
过三十了,老了,便连当年那些锐气都没了。”
兰贵人位下的官女子宝音也道,“奴才也瞧不懂了,这原本对于舒妃主子来
说,是多好的事儿呢!她竟然半点都不高兴似的?”
兰贵人倒是淡淡一笑,“她倒也聪明!终究那永瑆还是淑嘉皇贵妃的儿子,是
个有一半高丽血统的孩子。这个永瑆从年纪上比不过永琪,从身份上比不上嫡子永
璂。舒妃便是抚养了永瑆,心下也是一样没底。终究,抚养怎么比得上亲生,愉妃
的永琪可是本生本养的!”
宝音点点头,“那,若是妃位上当真有人要晋贵妃,怕也是愉妃了……”
兰贵人耸耸肩,“这会子是谁都不要紧,终究我还只是个贵人,距离那个位
分,还远着。”
宝音连忙安慰,“主子别这样说。终究主子才进宫来,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再说明年就又是选秀之年,后宫必定位分再挪动——主子是必定先晋位为嫔的!那景
仁宫,合该是主子的!”.
舒妃脚步不停,走得叫朱栏和凉月都有些跟不上。她们也是不知道主子这是怎
么了。
舒妃急匆匆地走,低声吩咐,“……备轿,去‘天然图画’。”
朱栏和凉月都惊了,不由得都拦住舒妃,“主子这是要作甚?”
刚刚兰贵人才在皇太后面前说了令妃的话去,主子这便立时要去“天然图画”,
难不成说……主子反倒要将那话都告诉给令妃去?
主子这是怎么了?
况且,这话方才只有主子、兰贵人和皇太后三人在。若得知令妃知晓了,那皇
太后和兰贵人自然会怀疑到主子头上……主子又何必要冒这个风险去?
舒妃瞟两人一眼,“你们备轿子就是,我自有主张!”
朱栏和凉月还是有些犹豫。舒妃瞟着她们两个叹了口气,“……我如今瞧着这兰
贵人,倒如同看见我自己当年。年岁小、心眼儿直,自以为说的话字字捉到理去,
可其实——说得越多,越回不了头了。”.
黄昏暮色里,借着掌灯之前的幽暗,舒妃的小轿进了“天然图画”。
其实这圆明园里环绕着海子的几个小岛之间,还是乘船最方便。便是这正月
里,湖水结冰,可也还有冰船啊。反倒是坐轿,还要绕一段远路。
可是舒妃还是选择了坐轿,宁肯绕远路。
舒妃的小轿进“天然图画”的时候儿,果然婉兮刚带着几个孩子从冰面上回来。
几个孩子脸蛋儿都冻得红红的,个个儿手里举着“冰尜儿”和鞭子,眼睛里光亮亮
的,可见玩儿的都是尽兴。
舒妃没料错,永瑆爷在这一帮孩子当中。
永瑆见了舒妃来,自然也是高兴,上前投入舒妃的怀抱。
虽然不是亲生母子,可是舒妃是自己的儿子已经薨逝,永瑆是母亲已然不在,
故此两人对彼此都有一种失而复得般的感情,故而情分倒也真挚。
舒妃拢住永瑆,伸手托住永瑆冻得通红的脸蛋儿,用掌心的热度来替永瑆焐着
脸蛋儿,“瞧你,怎么冻成这样儿?身上这狐狸狲的皮袍子可暖不暖?明儿我便叫
她们再缝一件大毛狐狸皮的给你去。”
永瑆腻在舒妃掌心儿,却是含笑摇头,“阿娘不必悬心,别看儿子脸蛋儿表面
上是凉的,可是内里热乎着呢。儿子玩儿得热火朝天,便是这狐狸狲的皮袍子已经
嫌热了,大毛的狐狸皮更穿不上了。”
永瑆回眸望着婉兮笑,“令阿娘说,儿子们都是大清的皇子,便绝不可忘记了
祖宗们在关外爬冰卧雪的风俗去。京师再冷,也比不过山海关外冷去,儿子们便是
皇子,也不能养尊处优,连祖宗的规矩都给忘了去。”
“令阿娘说,今儿暂且叫儿子们抽冰尜儿,来日还要带儿子们拉冰船、学‘跑
冰’去呢!”
舒妃这才抬起眸子来,望向婉兮去。
婉兮那边厢也在给小七、拉旺和福康安他们暖着手脚,倒是没急着走过来。这
会子见舒妃看她,婉兮这才不慌不忙而来。
舒妃深吸一口气,抬眸迎着婉兮道,“……你教得对。”
婉兮便浅浅一笑,上前与舒妃行了个拉手礼去。
“舒妃别见笑就好。终究这些都是满人的传统,我纵在旗下,自己也没亲自照
谅过。倒是舒妃你,怕是自己就会‘跑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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