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太后意思明确,朝中再无拥立樊奕为帅之声,武肃侯夫人夏氏在这时期得以所谋之事成真,面上更是再无半点忧色。在旁看得真切的苏昭钰发觉自己一点也不了解母亲,亦深思起父母间感情是否并不如他所知的情深。
林莞婉自昏厥后再醒来,一字未言,双目空洞无神,使得身为兄长的林浩祺着急又无措。
当深夜三更声响时,担忧着主子心中也跟着难过的芫花来报林老太爷回府之事。
连林浩祺都劝不住主子的伤心,她唯有将希望寄托在林老太爷身上。
可林莞婉听闻仍是缩坐在炕上,杏儿也暗中着急,最后只得僭越的劝道:“小姐。你曾应过我家世子,不轻信传言,许过诺只听他亲口或亲笔之言,如今前方未有只字片语,小姐你这作态是何为?!”
杏儿所言,使得林莞婉无神的双眼终于涌起了些许波澜。
这些她都记得,一直记得。就是记得如今她才这般惶惶不安。
他这是下落不明。并不是一如前世的受伤!
起码受伤是能证明他人性命无碍,没有消息才是令她最恐惧的事!
杏儿原以为这番话有了用处,却不料见林莞婉也只眼中有一丝情绪淌过。再度又恢复死寂一般的空洞。为此杏儿也只能是给芫花投去了个已尽力的眼神。
正当两个丫鬟也为之无措之时,守院门的婆子来到窗前低声禀报,是清竹带了林老太爷的话来。
芫花忙亲自出了屋去迎人,清竹与她一礼。问知林莞婉正坐在窗前大炕上,便如那婆子一般俯身在对着窗道:“小姐。老太爷让小的与您转述一句话,祸害遗千年,他身上有保命的东西,要您且安心几日。若是战事再有变您再去想多的。”
这话说得芫花杏儿都一愣,特别是杏儿都圆瞪了双眼,暗骂林老太爷怎么能说她家世子是祸害。
林莞婉却是不同。一句有保命的东西便让她再度生了希望,也想到自家祖父曾说会在这战中护他周全。
出征前苏昭珩父子可不是正是见过自家祖父。祖父能笃定绝对是心中有数。
是以,消沉一日的林莞婉脸上总算是了些生气。
只见她从炕上爬了起来,将窗开了条缝,刚好能看见清竹笑盈盈圆脸。“劳你走这一趟了,你回去先替我谢过祖父,等明日我再去给他老人家请安。”
清竹应声,旋即告辞。
不管怎么说,自家小姐又恢复了些精神,芫花与杏儿心中一块石头也算是落下了。
林莞婉躺到被窝里,脑海里想着的都是老太爷那句祸害遗千年,不自觉露了今日以来第一个笑。
她家祖父是有多矛盾,喜欢他孙女的人在他眼中是祸害他孙女……这样的祖父怎么都让人觉得好可爱。
胡思乱想着,林莞婉带着疲惫的心神慢慢进入梦乡。
墨竹院的林老太爷打了个喷嚏,林浩祺担忧的忙将热茶呈上。
“祖父注意身体才是。”
“估计是谁在排宣我呢,我身体哪有那么娇气。”林老太爷接过茶,抿了两口看向孙子。“你也快去歇着吧,你那宝贝妹妹这会应该能安心睡下了。”
林浩祺露出个苦笑,神态恍若有失,清俊的脸上是掩不住的失落。
林老太爷看着孙子这样的神色,好不容易再被亲情填满的心头也空了一小块,不无感慨道:“女大不中留啊…真想揍那小子一顿。”
情绪小小低落的林浩祺听着,双眼霎时一亮,看向自家祖父的眼神仿佛在说——带上我一起啊!
***
“啊嚏……”
千里之外的一处黄土坡最高处,被传失踪的苏昭珩连打三个喷嚏。
许平关切的看去,“世子,您在这守了一日了,这到了夜间风比刀子还利,您下去歇歇吧。”
苏昭珩取出帕子抹了抹鼻头,如鹰锐利的双眸仍盯住下方亮如白昼的营区。“再守一时辰便是时机,无妨。”
见劝不动,许平又回头看了眼已方黑压压待命的将士,不再多言,只静待时机心底祈祷着今夜一战千万要顺利,否则这险棋的结果让人不敢深想。
夜色沉浓,希落的繁星也渐渐被云层遮挡,当如钩的月牙彻底隐在云中之时,苏昭珩绷直了身子,手握住了刀柄。
清脆的一声,宝刀出鞘,利刃嗡鸣。
“全体听令,突袭!”
少年带着肃杀之气的命令随着夜风吹入每个士兵耳中,个个眼中凶光大盛。倾刻,如移山之势的万数士兵从山坡冲下,声势浩荡如有填海之威力,鞑国三皇子驻扎营地顿时如沸腾了的锅,在杀声震天中血染黄沙地。
几乎是同一时间,武肃侯被围困的源城同样城门大开,士兵有序而出。
得令围守的鞑国两名将军收到消息,以为武肃侯要拼此一战,立即纠集整队,来势汹汹欲一举歼灭。
不料才冲到源城城门外一里,骁羽军又如流水似的回归城内,还未待鞑国将领摸清头绪突有火光乍现,耳边更是响起让人欲聋的轰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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