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天下父母心呐。”裴锦瑶笑着慨叹，听起来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燕凰玉叮嘱道：“皇后娘娘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及。妍美人惨死后，陛下几乎夜夜宿在崇贤殿，就连敬妃娘娘那里也很少去了。”
敬妃是太子生母，仪风帝多少都会给她几分体面。就算不留宿，也时常一起用膳。现而今，敬妃都难得见仪风帝一面。
看来仪风帝真的被妖星吓着了。
裴锦瑶闷闷哼了声。
妖星妖精有什么可怕？真是比兔子胆儿都小。
“我只跟督主大人说。”裴锦瑶不安的绞着手指，“督主大人会去寿堂村看打醮吗？”
燕六去她就去。最好再顺便把小耗子塞到他身边，偷偷瞧上一眼半眼。这才是正事。而且一来一回两天就够。有爹娘有兄弟，还能怠慢舅父不成。
今天晚上给小耗子加羊腿！它那股子机灵劲儿都是羊腿养出来的。多吃多机灵！裴锦瑶暗暗点头。
“我想去走走看看。”他想趁机出京，去祭拜母亲。
裴锦瑶眼睛一亮，很快又暗淡下来。她刚才不该嘴快，说舅舅要来什么的。
“吕道人驾鹤西归，留下青城观这帮小的，真叫人担心。”裴锦瑶嗟叹着摇头道：“打醮是大事，不能马虎。我还是得抽空去寿堂村盯着点。阿发受了伤，等过年的时候恐怕还养不好，就不让他支炸肉摊子了。”
“阿发不能炸，妖精炸也是一样。”燕凰玉现在完全不把妖精当回事。在他眼里，妖精分两种，纯妖精和野生妖精。
纯妖精不能惹。野生妖精就不怕。
“也是。”裴锦瑶连连点头，“小耗子有把子傻力气，不炸肉打年糕也行。现打的年糕蘸上百花蜜，香甜香甜。”
在灶间忙活的山鼠精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老文赶紧递给它一块白帕子。
“是不是昨晚着凉了？换地方睡的不好吧？”
它睡挺好的。有单独的屋子，被褥又软又香没猫味儿，住着可舒坦了。
山鼠精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许是烟呛着了。”
烟？水在炉子上热着，哪有烟？小耗子拐着弯跟他告状呢。老文瞟了眼站在灶间门口观望的云春。从督主进了神机司的院子，她就魂不守舍的。不用问也知道，这是盼着督主大人带她回去。
督主既然把她送到神机司，就不会轻易反悔。更何况还有裴神机使在中间瞎搅合。老文暗自摇头，云春也就是看着精明，论心眼儿，比他们裴神机使差远了。
云春望了好一会儿不见书房有动静。督主跟裴神机使说了那么久，也该说完了吧。她讪讪收回目光，磨磨蹭蹭凑到老文跟前，低声问道：“老文叔，书房该续水了吧？”
“裴神机使没发话咱们就得在灶间候着。”山鼠精横了云春一眼，“你们东厂怎么教的规矩？”
云春涨红了脸，找不出恰当的说辞反驳。
她在东厂哪受过这等拘束。那班小探子惯会见风使舵。因她是督主跟前侍候的，对她客气极了。说话时点头哈腰，没人为难也没人给她立规矩。
哪成想才来神机司半天，她就有点受不住了。
这处比东厂规矩大不说，还有妖精。每次跟妖精四目相对，她心尖就颤的厉害。
老文用胳膊肘戳了戳山鼠精，“少说两句。云春一时之间不记得了嘛。”
嘁，那里是不记得。她分明是不甘心待在神机司。神机司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就连云道长都死赖着不走呢。
这丫鬟不知好歹。
山鼠精一边归置东西，一边笑呵呵的对老文说道：“老文叔，咱们的衣裳什么时候能做好？”
它都着急了。
“过年准保让你穿上。”老文很久没有像今年这样期待过年。
他再不是无根漂萍，他有家，有家人。
云春搬了把小杌子坐在门边。这妖精不喜欢她，她说一句，妖精有十句等着她。可气的是她还不敢还嘴。
好不容易等到书房的门打开，燕凰玉笑着说道：“裴神机使留步。才几步路而已，就不要送了。”
“过门都是客。”裴锦瑶用手揪着幂篱上的薄纱，外面风大要是不小心吹开了，被燕六看到她的样子就不好了。
督主出来了，云春噌地站起身快步走过去。
山鼠精直摇头。
“老文叔你看她，拿咱们神机司当自己家了。”
“她是督主的人，你给她留点面子。”老文两手扒着门框探出头去。他要看看督主对云春到底有没有那个心思。
云春到在燕凰玉面前，屈膝一礼，“云春见过督主。”
裴锦瑶皱起眉头。她不是吩咐过了，不用云春伺候，让她在灶间学烧水，怎么还是跑出来了？小耗子和老文干什么吃的？
等燕六这趟差事办完，她就把小耗子今年明年的羊腿扣了。
燕凰玉略略颔首，“你跟老文好好学。”说吧，扬长而去。
云春紧紧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是百花卫后人，肩负保护督主的重任。可督主却把她送到神机司受罪。云春捂着脸跑回灶间嘤嘤的哭。
“晦气！”山鼠精板着脸教训，“我们裴神机使待你不薄，你哭什么哭？”
云春哽咽着把眼泪逼回去。
她不敢招惹妖精。
“婢没哭。”云春反手抹了把脸，拧块抹布擦灶台。
山鼠精想起老文方才对它说的话，沉声道：“你是督主的婢女，我给你留大大的面子。”撂下句话，转身去书房收拾碗碟。
老文扶额。
小耗子真缺心眼，不是装的。
裴锦瑶回到屋里摘下幂篱，坐在那里生闷气。
她就说云春不是个老实的。怎么样，叫她说中了吧。燕六过来打个晃儿的功夫都能让云春缠上。在东厂的时候就更不必说了。
早知如此，应该让云春伺候阿发。待在裴府，她想见燕六都见不着。哪像现在，只要想见抬腿儿就溜回东厂了。
完蛋！她又办砸了。
山鼠精进到屋里，见裴锦瑶拧眉不语，小心翼翼的说道：“裴神机使别生气，小的训过云春了。不过，小的看她多半不知道自己犯错。”
裴锦瑶暂且把云春抛到一边，认真端量山鼠精片刻，“过年你去寿堂村支个摊儿卖年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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