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着能多几次看到她的机会，像篱笆里，最让人放心的苹果树。
“干什么呢？”
储筱望被惊得一回头，眼镜往下滑了一些，从上方看向漆与白，说：“依依姐好像浇太多水了。”
“没事，在她看出来仙人球快死了以前，小然肯定都会换成健康的仙人球。”
早几年，他发现楚陶然就是这么对林静涵的，瞧着花不行了，也省得林静涵失落，就换盆新的。
“那可不行，她看得出来的，我以前把陈雨薇的花错拿给她，明明一样的包装，但她没接就看出来是错的。”
“我说她看不出来了吗？”漆与白喝了一口手中酒，“就是看得出来，才该看不出来。”
想必林静涵，也是如此。
储筱望若有所思地站起了身，说：“他们挺幸福的吧。”
“苦尽甘来罢了。”漆与白笑了一下，还是摇摇头，添了一句，“但我不羡慕。”
储筱望看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去，没有说任何话。
这冬日的风，像来错了地方，竟带了丝莫名的暑气，让人心中起了烦躁。
储筱望再看那些仙人球，水分过剩的土壤反而让它们精神恹恹，也许有些人就是喜欢那种死亡边际的干涸，活在钢丝上才觉得身上滚着热血，也另有一些人，是带着无坚不摧的面具，本质却柔软如棉。
————
楚陶然洗过澡出了浴室，才觉得身上没了烧烤味。
江依依擦着头发从别处的浴室过来，一下跃进楚陶然怀里，兴奋道：“你闻闻你闻闻……”
一阵非常实感的芒果香气扑面而来。
“……什么？”
“书迷寄到柏岛的，筱望今天给我带来，特制的，芒果味洗发水！”
楚陶然摸摸她的湿发，恍惚觉得手上的水分根本就是芒果汁。
“嗯，很芒果。”楚陶然把她抱去小沙发上吹头发了。
“哎，问你个事。”她背对着楚陶然坐着。
“嗯。”
“汤老师想让我写个爱情故事。”
“你不是已经连杀人案的凶器都拟好了吗？”
“是啊，好不容易梳理到天衣无缝……”为了避免犯伪科学的错误，江依依连着追问了仇畅很多物理学的知识，烦得他差点就和她绝交了。
偏偏那远方的大草原上信号还不好，仇畅为了发个草图给她，走了五公里才看到传输进度条能加载起来。
“汤老师说八周年是个契机，柏岛由《红禁》开始，时隔八年的第二本爱情题材，再好不过。”江依依撇撇嘴，“可是我早就不打算再写爱情了。”
“为什么？”
“经历太少呗，我就和你谈过恋爱，也就知道你这一个男人的爱是怎样的，我以前试过，写来写去，都是你的影子，一点区别度都没有，就不打算继续这个题材了。”
楚陶然把她落下的头发从梳子上取下来，轻笑了起来：“那是我不好，限制你的文学造诣了。”
“那可不，都得怪你。”江依依看他把落发煞有介事地理顺收进一个木匣子里，别扭地又转回了脸，“隔壁班的体育委员是真不错，那时候就是八块腹肌，还老给我买芒果杯，送我贴纸和好看的胶带，有一个那时候很火的……叫什么来着的那个漫画……反正很火就是了，他送了我一套的周边哎，那时候可还是高中生呢，一套正版周边真的不便宜，都怪你给我把人家赶走了，不然我现在也是个能吹嘘早恋的人了！”
“我没赶他。”
江依依向后甩甩头发，哼了一声，说：“是，你没赶，都是他自己有问题，莫名其妙地过来和我说什么‘我觉得你很好，但我真太怕你哥了，等我想好怎么对付他再来找你，你一定要等我啊……’”
“怎么会这样，他竟然还到你面前说我的坏话了，我不过是和他跑了会儿步而已。”
“跑步？跑什么步？”
“他把运动会的报名表交给我，我看他报了5000米，就好心劝了几句，他不信，我就陪他实践了一下。”
江依依已经猜到了，但还是问：“结果呢？”
“不知道，我赶时间去问你课间饿不饿，先走了，挺没意思的，跑着跑着就经过他，他竟然是体育委员。”
江依依往后一仰，习以为常地靠在楚陶然怀来，他的手从腰边过来，把她往怀里收了收。
“难怪你那天一头的汗。”江依依轻声说，带着陈旧的恍然大悟。
楚陶然一吻落在她发间，顿了顿，问：“还记得？”
“嗯！”江依依语调上扬，继续说，“你说课间奖励我榛子巧克力的！”
楚陶然笑了起来，唇贴着的头发，声音像飘散出了一丝幽若的香气来：“记得这样清楚，可你从没写过。”
“你觉得我应该答应汤老师？”江依依仰头看他。
“我会老去，我想有个机会，可以一直看见此时此刻，我在你心里的样子。”
江依依被他说得心里一动，但抿着唇吸了一口气。
“可如若是这样，那些记忆里，会出现的，不仅仅是你。”
还有S市的倒影，黔水镇的水声，江际扬的烟圈，汤莹的鲜红……以及变化不止的星星灯……
“你这几天总说你好了很多，那就证明给我看，在回忆里都面对不了，现实里，就更不可能了。”楚陶然握着她的手吻了一下，“我舍不得你吃药，要是顾赋之觉得差不多没必要了，就停了吧。”
“不行，不吃药我特别没有安全感……”
“那就叫我，叫我的名字，把我当做你的药，我才是最没有副作用的，也不可能有。”
一旦饮食规律起来，江依依直观地在看到自己的体型变化，虽然说“胖”是夸张自嘲，但一个那样瘦的人，忽然回到正常体重，用的时间也太短了。
而她也并未暴饮暴食，因为胃不好，楚陶然也不让她多吃。
“可我总觉得……汤老师有点奇怪，他怎么这么突然，之前也没和我提过。”江依依拽了楚陶然的两手架在自己肩上，拢着他抱住自己，困惑道，“他可是……从不干涉我创作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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