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耶律余睹一看,左路军未能达成战前计划,却也至少牵制住了有诸多优势的宋军右翼,更看到了宋军的种种不足,比如,宋指挥官整体上并不怎么会打仗,和他战前预料的一样.....他信心大增,立即喝令右翼军出击,看看能不能从另一边抓到什么机会取得决定意义的突破。
仍然是一样的兵力战术。
一千精锐辽骑仍然抢先扑过来挑衅诱杀宋骑。
左翼宋军骑兵主将是王文德。
这老家伙武艺高也很能打,只是他也并不真会玩骑兵大战,甚至算不上真会打仗,原京北弘农节度使,靠近京畿的内地将领,享受的是京城辐射带的安逸繁华糜烂,他懂得自己是靠什么吃饭的,没敢丢下武艺,高官安逸这么多年没堕落成老废物已经难得了,哪会练出打仗真本事,比其它几个老鬼反而多了盛世浮华京城影响的虚荣等负面,自负武艺,越发轻狂自大任性了不少。
他在另一边,隔着中军大阵,离右翼军老远,也看不到听不清右翼大战的情况。
欧阳珣吸取了右翼军的血腥教训,已经提醒了左翼军要注意的事,并提前下令骑兵在辽骑挑衅时不得离开步兵大阵杀出去,护住左翼步兵大阵侧翼并处在步兵强弓硬弩保护下,这就好。
可是,王文德当时没任何异议,真到了此刻却无视了军令,直接引骑兵迎战出去。
没看到右翼骑兵是如何遭遇死亡悲惨的,不知辽骑的骑射到底是如何强悍可怕,王文德觉得己部有了防范,已经配上了强弓,弥补了弓力不如辽骑的短板,有绝对优势兵力能击败辽骑这千把人,那,为何还要固守等着被动挨打?
最主要是,他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借口,悍然对欧阳珣表示,我就不听你的。我不信你的指挥能力。我就得自己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我就是比你个文官冒充的临时统帅强.....百倍。你就是得依靠我们这样的能打的武官上战场厮杀。我,不需要你。你却必需我。你,治不了我.....
其他几个老鬼其实也是这种心思。
他们都是节度使级的高官,在地方上傲慢威风霸道体面久了,早习惯了,容不得别人打脸轻贱,又这么大岁数了,却被三十几岁的欧阳珣肆意踢屁股当众羞辱,这股恨意万万咽不下。
欧阳珣比“我”官大权重也不行。
他们当时老实屈服,不敢露出报复意,除了要避免欧阳珣当场怒砍了他们,打的就是战时再算账还以颜色的主意,哪会真老实听欧阳珣的遥控指挥。
徐京这边几个老鬼积极执行中军帅令,却是上手就被辽骑的强悍吓着了,先得不败保命。
宋左翼骑兵的副将是真定边军骑兵大将陈淬。
他和同来的同事王宣都是海盗或者说是赵岳眼中那种坏蛋却还忠勇敢打能打、有金贵可爱处的乌却没烂掉的国难前原中层边将,也都是国难却升了官,成了河北西路边关骨干大将,并且当初主动追随赵廉伐辽,胆大擅自引部下参战趁火打劫狠抢狠报复了辽国一把的狠人,自然也都是那种干着宋国官,奋勇保卫宋国,为的却是表现堪用,身为军人有可取处,能入海盗眼的边军。
本就轻蔑仇视辽国,心中又怀着能被海盗接纳的异心,也不是什么好鸟的沧北军成功被海盗接纳的这种最典型事例,更是激发了他们这类边军自己也能加入海盗国的希望和信心,此战,他们自然要抓住机会越发好好表现自己忠诚本族的热血英勇,以及确实能打,对海盗有用。
陈淬是真懂行的将领,长年守边,对辽作战有真正的大战经验。
他心里惦记着打胜这一仗,好好表现一把给海盗看看哪,一见主将王文德竟然不遵帅令,愣了一下,随即就是勃然大怒:你个老东西,原来你真这么卑鄙无耻不要脸哪。你特么不要脸不要紧,你得对自己的本事有个清晰的认知和定位呀。你特么不懂怎么打辽军,根本没看出道道来,并不真懂怎么收拾辽骑,却敢这么自负任性。你这么自大轻狂瞎鸡儿胡搞,把你自己的老命极可能断送掉了不要紧,那与我无关,你又不是我儿子我兄弟,可你这样会连累我也得陷入死劫.....你这样会导致大败,毁掉的却是我想表现的英勇善战机会.....该死的老混蛋,越老越不要脸.....
这个愤恨哪.....
他是副将,没决定权,也改变不了王文德满心的任性,再愤慨也拿王文德这种官僚老滑头没奈何,但左翼这部骑兵却在战前集训中对他领兵打仗更有信心,他在这部骑兵中更有威望。
这就能做做文章了。
他也没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简单的就不听王文德的命令,和亲兵仍然驻马不动,不跟着王文德出击,玩的实际是王文德违抗帅令一样的手段,而且更有正当理由,他是在严守中军命令。现场,节帅欧阳珣才是至尊,是绝对的权威,服从命令当然得优先服从欧阳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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