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那场篮球赛，说来太巧，江也他们，又跟许窃班分到了一组，决赛，是拼命全力，还是留有余地。
许窃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时，江也已从她身边走过，方才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许窃，你得给我喊加油。”
她又换上了粉嘟嘟的拉拉队服，远远看去，明显的，江也脸色变了变，似乎在隐忍，整场球局下来，一次比一次狠。
她不由得想起了初中时的篮球赛。
江也幼稚的和江妄硬抗，为了扶住险些摔进球场的她，输了最后一个三分球。
谁输谁赢，本就十分明显了。
一个把比赛看得太重，一个，把感情堵在心口不放。
最后看重感情的那个，自愿放弃了，一年之久。
那年的她，拼尽全力，喊的只有江也两个字，这年的她，也只喊过两个字，加油。
她想说江也，加油。
你从来都不惧怕失败，你只是从天堂，落到了深渊，回归之时指日可待。
江也偏过头，边运球边看她，怎么说来着，初二那年，江妄也是这样，为了看她一眼，投错了篮球架。
真是够蠢的，他不会犯傻，赢一场，少看几眼，拿了第一，做她一辈子的盖世英雄。
他只有这个想法。
球局打得很猛，上午那个班，球技一般，可这一场不同。
许窃班级有不少高手。
江也没用太大体力，陈子阳和宋一鸣，也慢慢认真起来了，平时有多吊儿郎当，关键时刻就有多认真。
没有人，会放荡不羁一辈子。
也没有人，会一直善良勇敢。
不知从哪儿飞来一个球，江也没来得及反应，直接撞到他的右眼眶，身子踉跄了一下，却还是站稳了。
许窃心一紧，差点不顾比赛冲了进去，林川瞥了眼，死死拉着她:“别去，你想被球砸死吗？”
扔球的男孩一个劲道歉，江也捂着眼没吭声，裁判问还能不能继续，他抬眸扫了眼许窃，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点了点头。
“可以。”
似乎很严重，他全程闭着右眼在打，速度慢了，传球也不方便，陈子阳拼命撑着，直想骂人。
休息时间，他骂骂咧咧的，恨不得一个篮球扣那人头上。
江也拍了拍他的肩，仍由检查的老师观察自己的右眼，一边摇头:“没事。”
“那是眼睛啊，稍微出点问题你就完了。”
检查的老师给他的眼眶周围涂了点膏药:“有点严重，好在没伤及眼球，下一场换人吧。”
“不用。”
陈子阳有点烦，坐他身旁生闷气。
他瞥了眼前方，认真听失误男孩讲事情经过的许窃。
姑娘娟秀的眉头微皱，眼底带着担忧，手指紧紧攥在一起，拎着自己的衣角，她轻轻点头，转身去自己学校的区域里，泡了杯水。
他微微后倾身子，勾起嘴角，对陈子阳说:“别气了。”
“凭什么不气，直接往脸上砸，操。”
他回过头，表情认真，眼底带着笑意:“因为他是许窃的同学，所以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
“陈子阳，你听说过，一个人可以改变整个世界吗？”
“没听过。”
他只笑不语。
总有这么一个人，她带你感受世间美好，你想要的都没有，你想要的只有她。
为了她，你愿意热爱整个世界。
为了她，你愿意放下身段，净化戾气，变得善良。
为了她，你愿意成为更好的人。
“江也，你真是魔怔了。”
“爱一个人，不该这样的。”
他忍不住笑，盯着前方还在忙碌的姑娘:“我当然知道，以后的以后，她会遇到更好的人，我从来都明白，真正的爱，不是送送水，买买花，听听歌，看看电影做游戏，这些，换做任何一个人都能做到，我只想成长，变成盖世英雄，替她遮风挡雨，顶天立地，她还是她，我却不再是我，因为我愿意为了她，变得不像自己，或者说是成为，更好的自己。”
大约是感叹，他的语气平淡轻柔，却参杂着深情:“我喜欢了她十一年，这事，谁都不知道。”
陈子阳无话可说了。
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对她的爱意，藏在心里，却又早已从眼中跑出，谁不知道，就你自己，始终在自欺欺人吧。
“江也，喜欢她，你会很累的。”
这么好的一个人，身边肯定不缺优秀的男孩子，你依旧是你，她也还是她，你们隔着距离。
即使有年少在支撑，你也比别人，先一步认识她十几年，可总有一天，她会变得物质，变得敷衍，她这么好，肯定不乏追求者，你会失望的啊。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平时喜欢什么，想做什么，尽力而为就好。
不多管闲事，不考虑别的。
可江也眼中的卑微，深深刺痛了他，生而为人，他眼底为何藏着这么多，没法看懂的情绪。
“只要最后陪我到老的人是她，多累都没有关系。”
他很享受这个过程，喜欢她，追求她，像平常人一样，他们从来都没有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身份，他就是想爱她，想对她好，想和她一辈子。
运球失误的男孩端了一杯柠檬水跑过来，带着歉意，稳稳当当的递给江也，有些真诚:“江……江同学，我很抱歉伤了你，真的特别抱歉。”
他摇头，轻轻抿了一口柠檬水:“没什么大碍，不必放在心上。”
随后勾唇一笑，对着远处，焦急看着自己的姑娘，比了个OK的手势，她被逗笑了，难得见江也化熊猫装。
男生又说了几句，匆匆回去做拉伸，许窃站在原处，拿着手机对准江也。
这样狼狈的江也第一次见，一定要拍下来留念啊。
江也显然没反应过来，愣了半秒后，十分孩子气的，像初三那年拍毕业照时一般，伸出食指和中指，做了个剪刀手的姿势。
她按下快门，隔着远远的距离拍一张。
少年坐在篮球架下，头上带着红色发套，棕灰发被分成两边，身上是五号运动队服，他左手端了杯柠檬水，带着皮手套的右手比了个剪刀手。
少年微微昂头，勾唇浅笑，棕灰卷发在夕阳下渡了一层光，银色耳钻无声的诉说这年放荡不羁的少年。
他勾唇一笑，照亮了整个世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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