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尧没有在意抵在腰间的那只白玉攒花簪子，闻言，他只是垂眸，凤眸幽幽的看着素染，低魅的声音带着点点失望：“我以为，你已经决定跟我走了。”
素染心中也很复杂，面上带着愧色，道：“红尧，对不起。”
“为什么？”红尧轻声问道：“可以告诉我一个理由吗”
素染黑黝黝的眸子涌动着情绪：“红尧，你知道我在孤月山庄养伤的事情吗？”
红尧不解看着她，虽然不明白她的意思，还是点头承认：“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失忆的事情？”
素染再问，红尧凤眸中明显的一愣：“失忆？”
他没有从属下那里得到这个消息，其实要不是一直有留意她在京城的动向，就连她受伤被送来孤月山庄的消息他也是不知道。
素染想起了自己在现代所遇到的车祸，眸中的情绪愈发翻涌。
“当我三个月前第一次睁开眼看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对这个世界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那时，周围的人和物对我来说是那么的陌生，我当时努力告诉自己坦然的接受现在的一切，可是我却无法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不迷茫，不害怕。”
素染脑中回忆着这三个月来在孤月山庄的生活：“可是在我养伤期间，孤月山庄的人都对我很好，衣饰吃住上也对我无微不至，还有哥哥从家中为我带来的小轻雨，”素染想起轻雨可爱的模样，嘴角就情不自禁微微勾起。
“是她们对我的好让我渐渐心安，是她们消除了我心中的迷茫和害怕，也是她们让我对于孤月山庄生出了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份亲切，这三个月虽然我确实没什么自由，但是我却真的过得很舒适。”
“她们对我的好和我对孤月山庄生出的亲切让我有时总是忘记自己是一个客人，那种自然而然的生活在这里的感觉，让我感觉就像是在一个自己的小家里面，而现在这个世界让我唯一生出亲切的地方，唯一让我有家的感觉的地方现在正在面临危机，或许马上就要毁于一旦，你说，我该怎么办？”
素染询问的语气看着红尧，眼中却带着异常的坚决。
“红尧，我不得不承认你刚才所描述的未来让我很心动，更甚至我从三个月前睁开眼的那一刻，就想着有一天能过上你所描述的未来，但，那不是现在。”
“如果可以，如果现在孤月山庄仍旧安好，如果那些让我亲近的人仍旧平安，那么我保证，我现在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跟你走，我们去看你的红尧阁，去看你所描述的秦楼那难得一见的美景，我们去走遍天南地北，我们去踏遍五湖四海，我会带着你这个免费的护卫，我们一起在天涯海角里肆意横行，这样的事情只要一想，我就知道有多自由有多美好，可是，”
素染顿了顿，道：“红尧，那，真的不是现在。”
红尧默默的听着素染的讲述，看那黑黝黝的眼珠子流动着水润晶亮的光泽，那光泽有些晃动他的心神。
静静看着这个年仅十四的小姑娘，从那双让他产生心神晃动的眼睛里，他看到了远远超越她年纪的执着和坚定。
“宝贝染儿，你真的和以前太不一样了。”红尧此时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余素染与他几年前见到的，天差地别。
素染不在意的轻笑：“或许是我当初太过顽劣，让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就让人用石头将我砸醒了吧。”
“一定要回去？”红尧其实心里已经明白自己劝不住素染了，只是想再得到一句肯定，让自己死心。
“有没有想过现在的孤月山庄或许已经成为了一片死地，也或许你回去只是白白送死，这样你好要回去吗？用自己才十四岁的生命回去自取灭亡？”
他垂着眸子，看着他怀中显得十分娇小的素染，这样柔弱的她回去，又有什么用？
“如果你在外得知自己的家被贼人侵入，回去定然危险重重，甚至是丧命，你还会回去吗？”素染问道。
幽幽凤眸凝结着深沉，面对这个问题，红尧知道自己无法开口说不，素染平静的看着红尧，黑黝黝的眸子闪动着坚定的光泽。
“没有人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倾塌，在那个有着自己亲人和幸福来源的地方，即使知道自己的力量或许真的微不足道，一旦回去的结果或许只能是自取灭亡，但是飞蛾扑火的人，从来就不止一个。”
“我有我的原则，我希望过上我想过的生活，但是我没法不顾一切，我不是什么真名士，也不向往什么真山水，我渴望的只是那种徜徉山水时的自由，那种心的自由。”
“如果我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却违背了心的原则，那无论去哪里，我的心都会被栓上沉重的枷锁，哪怕只走上一步，我都会被狠狠的压垮。”
“所以，我坚定我的原则，坚定我的心，在确保孤月山庄平安无事之前我不会走，如果上苍真的要让孤月山庄就此倾覆的话，我也想要回去和它共同面对，如果就此丢了性命，那也是我遵从自己心的选择，只要对得起自己的心，我就无所畏惧，也无所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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