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们到了医院,沈斌又跪在地上喊了权晟风一声“风哥”,然后就离开了,他的背影有些踉跄,似乎在逃避什么,我静静的望了一眼权晟风,“其实你做的很好,身边的人对你这么忠心,不管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你都没有失败,至少在我眼里,你是个好男人。”
他没有和我说什么,而是拉着我进了住院部的大楼,独立病房的门开着,一个护士守在外面,见从电梯里出来的我和权晟风,犹豫了片刻,直到我们走过去,站在她面前,她才问了一句,“是来找姚先生的权总么。”
权晟风嗯了一声,护士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们走进去,门被她从外面带上,走廊里顿时听不到一点声音,姚庚荣安静的依靠着床头,他手上拿着一份报纸,戴着眼镜,沉默着看着,听到我们进来的动静,并没有抬起头,而是望着报纸,跟权晟风说,“凤城的头条,是什么,你知道么。”
“大抵和你我有关。”
姚庚荣的脸有些苍白,褶皱愈发的明显,他戴着眼镜的双眸仍旧能透过镜片折射出来凌厉如鹰的锋芒,叱咤风云一辈子的黑帮头子,即使倒下了,还是那样沉稳锐利。
“的确,就是你我,‘姚庚荣权晟风自相残杀,本是岳婿却反目为仇两败俱伤。’这样的标题,我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我已经看了半个多小时了,每个字都觉得真讽刺。”
权晟风站在床尾,我立在他身旁,他周身散发出的清冷的气质,都让人胆寒。
“姚先生找我,就是为了品茗标题的内涵?”
“你不想知道,为何我们两败俱伤么。”
权晟风不语,他深深吸了口气,目光落在旁边的椅子上,他走过去,扶着我坐在他腿上,他坐在了椅子上,“愿闻其详。”
姚庚荣望了一眼我,“到底她哪里比温和好,让你这么放不下,宁可不要我的江山,罔顾温和的痴心,最后也让别人有机可趁,你都不肯妥协向我低头。”
“我权晟风是赢是输,是死是活,都绝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尤其是你。”
“固执害了你,虚荣害了我,你我的固执和虚荣,都是来源于一个自负,最终将命都丧了,不知道这一世都被人捧着,死了之后百般凄凉的滋味儿是什么样的,我下葬之后,会不会有人去掘了我的坟墓,将我鞭尸,也罢,我也学学伟人,将我的骨灰洒到江里就得了,我宁可魂飞魄散尸骨无存,也不愿被人踩踏。”
“想这么多干什么,姚老应该长命百岁才是,现在就想身后事,实在过早了。”
“晟风,我问你一句,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和我对着干,做我的女婿,做我这些产业的接班人,哪里辱了你。”
“贫者不受嗟来之食,自小我跟着母亲讨生活,就没吃过别人一口施舍,不是我亲手打下的江山,我坐不安稳,姚老,我敬你是前辈,尊你一声老,你既然要跟我坦诚,我也不妨问你一句,假如我真的娶了姚温和,你是否也打算让我步了高楚寒的后尘,做你杀人的代笔?”
姚庚荣将报纸放在一侧,摘下眼睛,许久才道,“不会,高楚寒从我带他回姚公馆那一日,我的目的就是培养一只替我行不义之事的手,我虽然心狠毒辣,做了这么多恶事,可我到底也是为人父亲,虎毒不食子,我女儿那样痴心你,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你下手,要不是那晚上,你撅了我和温和的面子,西凉码头,我不会出手。”
“出了也无妨,最终害人害己,姚庚荣,身后百年,连送终的都没有,我替你悲哀。”
权晟风冷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姚老,好好养身体吧,估计你从医院出来,就该让条子请到局里了,你一生靠着假慈善为你掩藏真容,倒也做了不少好事,而你这么大年纪了,曾经风光时,对四面八方的人都够大方,想来,条子会网开一面吧。”
“不想知道,谁要动你么,权晟风,你还不清楚,你现在已经腹背受敌了么,前者是条子,后面的,你不问问我?”
“不必,该来的,自己就来了,我已不相信任何人。”
权晟风拉着我的手,定定的望着他,“见你只想说一句,但愿下辈子,你这样龌龊心狠的人,不要再生出来姚温和那样善良的女儿了,你们的骨肉亲情,根本就是在亵渎她。”
打开病房门的霎那,身后是姚庚荣类似吐血一般的声音,凄厉绝望,有些悲怆,权晟风的步子一顿,终究一言不发的迈了出去,我们到了走廊,这才忽然看到门口多出了许多黑衣保镖,手上都持着一个黑色手套,里面有凸起的硬物,看轮廓大抵就是一把枪。
那边的脚步声愈发靠近,我和权晟风同时回头去看,只见四个男人簇拥着一个咖啡色风衣的中年男子走过来,他戴着墨镜,嘴上叼着一根雪茄,走路的姿势格外傲慢矫健,即使武装严实,可还是不难认出,是消失了半年之久的覃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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