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编辑好的每一条消息都发送到了对应的人面前,客气的回复一句“节哀”,不客气的回复的内容就不止一句。
顾雪晴无暇理会这些回复,也无心再去伤感和难过。专业人士早早到来接管了她的一知半解,甚至解决了大半她清单上的问题,一条龙包办。
很快,客厅就成了灵堂。
顾雪晴推开房门,将衣服扔给低着头的人。
“任性要分场合,你要拼我不管,但不是今天。”
顾学而放下了手中的镊子和胶水,将修复好的水晶相片举给她:“一块不落,还给你。”
顾雪晴没有接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就出去了,破碎的东西就算每一块都回到了原位也无法消除裂痕。水晶多了无数难看的疤痕就无法令人忽视它曾经的破碎,那满目疮痍如同顾雪晴的遍体鳞伤,难以逆转。
顾学而无法再欺骗自己,捧着相片的双手在她转身的一刻松开了。
碎了就是碎了。
第一个出现在顾家的人毫无意外是梁禹辰。
他鞠躬致意,献上哀思,看着黑白照片里的人无比唏嘘。
“叔叔阿姨,我是梁禹辰。是雪晴的学长也是她的兄长。本来还说过两天陪她一起来看二老,怎料世事无常,第一次见面竟是这样的场面。”
他们出差返回的戏码还没有演,顾雪晴玩笑的剧本甚至都没有动笔,剧本和表演就都不再需要。
“感谢你们多年来的悉心照顾,以后的日子我不敢保证能陪她多长时间,但只要我在一天就会替你们继续照顾她。”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顾学而疑惑地抬头瞥了他一眼。多长时间,意味深长的四个字,耐人寻味。
梁禹辰默默站在哪里,他在心里说了许多不能说出口不敢说出口的话。
顾雪晴在一旁等着等着,等了好几分钟,终于等不下去了:“好了,你就不要再跟我爸妈说悄悄话了,小心他们嫌你烦。”
梁禹辰许了愿,祈祷亡人在天之灵可以保护他们共同惦念的人脱离苦难:“叔叔阿姨才没这么小气,倒是你……”
“我?”
“就一个晚上没见,你憔悴了太多。”
顾雪晴咧咧嘴角,僵硬的五官拖拽不动,连勉强一笑都变得困难:“你熬通宵也这样。”
有守夜这个最好的借口,她可以搪塞和掩饰过去一些没必要提的插曲。
“我没事,倒是你,脸色好差。”
“跟你一样,没休息好。”
他们面对面站着,俯仰之间,是对方疲惫的神态。
“你们啊谁也别说谁了。”司凯往他们中间一横,“一个苍白如纸,一个惨白如雪,都不用照镜子,互相看对方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鬼样子了。”
“去!”
兄妹俩异口同声,司凯毫不示弱。
“就不!”
一来一往,减少了屋子里的悲戚感,缓解了沉重的氛围。
时间尚早,梁禹辰拉着顾雪晴躲进厨房将昨晚梁家警察找上门的经过告诉她,而司凯像个门神一样守在门口,一只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
“你猜的没错,是雨菲干的。”
“不奇怪。”
“奇怪的是真相来得太直接。”
“的确,不过……”顾雪晴从冰箱里翻出来前天的剩饭闻了闻,“查案还是交给警方合适,咱们既不是专业人士又被困在信息茧房里,推测越多越容易误导自己,影响判断。”
米饭没有坏,她又洗了两根黄瓜切成了丝,打好鸡蛋液,开了灶。
“吃了吗?”
“吃过了。”梁禹辰的身体状况令他也开始疏于考虑,“瞧我,竟然忘了给你买点吃的。”
“哎呀,多大点事儿。”
滋啦。
咕噜。
炒鸡蛋的香味引得顾雪晴的肚子直叫。
“接下来,你作何打算?”
“先看发展吧,没这么快结束。”
她用力舀出盛放得结结实实的米饭,手劲儿不足,随着惯性手里的勺子就飞了出去。
咣当。
顾雪晴甩甩手腕,试着握拳,手指明显感觉发软。
梁禹辰捡起勺子冲洗干净,拿起锅铲:“我来吧。”
“你?”顾雪晴严重怀疑家里厨房一切如新的梁禹辰能不能把步骤搞对,又把锅铲抢了回来,“你的手是拿画笔的,铲子还是给我吧。”
可是铲子在手,平日习惯了的动作却也和她的五官一样僵硬,怎么都使不上力气,简单的翻炒差一点把米饭掀出锅。
司凯见状,把顾雪晴赶到了灶台半米之外:“两个病号都别来,还是我来吧。”
他动作娴熟,还能在颠勺的同时和他们继续说事情:“雪晴,梁雨菲知不知道你录下了那天的对话?”
“她知道,我当时基本上唬住了她。”
“那就更奇怪了,谁能在一天时间里推翻你的逻辑,给她灌输新的想法?”
“一个知道梁雨菲手上有视频的人,一个和你们一样了解我的人。”
“是他?”梁禹辰往客厅看去,“你不是说,他不会把你推给其他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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