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如此说，言轲便打消了疑虑。
三人于是围在石桌旁坐下。
曹靖直言道：“几日前，家父已抓住了姜家在光州谋占良田，害死人命的证据，但此事还不足以彻底扳倒姜昴，他必定会把罪责都推到直接参与其事的外甥头上。
“家父的意思是，若能查出当年老麓国公和诚义侯，还有那几百名将士遇害都是姜昴为铲除异己而设下的毒计，那么事情便十拿九稳了。”
言轲眸光微沉，定定地望着曹靖：“令尊也认为当年之事是有人故意设下的陷阱？”
“家父和家祖父都觉得事有蹊跷，也怀疑过姜家，不过当时有人证物证摆在眼前，连三法司也找不出错漏之处，他们便也无可奈何，唯感痛心而已。”曹靖默了默，道，“不过，前不久，家父听荆州牧卫大人提起了当年的事，觉得或许可以再查一查。”
言轲道：“我们一直在查。”
曹靖眼中一亮：“既如此，若有曹家能帮上忙的，麓公不妨直说。若真是姜昴所为，那我们便有了共同的敌人，应当抛开疑虑，同仇敌忾。麓公以为如何？”
言轲嘴角一勾，点了点头。
卫瑨见他二人意见达成一致，不由放了心。又道：“最近我听到一些风声，说姜昴在暗地里大肆敛财，不知是否属实。若确有其事，他便又多了一项罪名。”
三人谈了许久方才离开，约好下次依旧在此处碰面。
言轲回到府里时，伏翎已用过午饭正准备小憩。见他回来了，便起身迎上前去。
后厨的人进屋来摆好午膳。
“没去外面用饭？”伏翎问道。
“不方便。”言轲净了手，禀退了下人，方道，“刚才见了曹家的人，你猜是谁？”
伏翎本想说不知道，见他这么问，乌眸转了一下：“莫非是曹靖？”
言轲撩起衣袍在桌旁坐下，神色如常地看了她一眼：“就是他。”
伏翎拉开椅子坐在他一旁，低声道：“若与曹家联合起来，自然多一些胜算。不过，姜家人恐怕也会提防着我们，不要让他们察觉才好。”
“所以我才说去外面用饭不方便。”言轲夹了一块鱼肉放入口中。
伏翎单手撑在桌沿上，等他把那块鱼肉咽下去了才问：“上次你们关在偏院里，后来又放走的那个人到哪里去了查到了么？”
言轲道：“他先是去了许州，后来又去了定州，现下正在来洛京的路上。”
“他怎么又回来了？”
言轲语气亦真亦假道：“大概是转了一圈，想通了。”
伏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把另一只胳膊也撑在桌沿上，双手捧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他吃饭。
言轲吃了两口，拿眼瞟她：“想吃？”
伏翎摇摇头，仍旧看着他。
言轲又吃了几口，见她还在盯着自己看，不禁失笑：“今日这是怎么了？突然迷上你夫君我了？”
伏翎努了努嘴，眸中仿佛泛起星光，红着脸道：“你这么好，我不能迷上你么？”
言轲听了，正欲去夹菜的手顿在了半空，片刻后，放下筷子，双手捧住伏翎的发髻便亲上了她的唇。
须臾，放开她，直勾勾地看着她的双眸，笑问：“让我看看这是不是我娘子本人，别是被哪里来的小妖精附体了吧？小嘴突然这么甜，嗯？”
伏翎脸上愈发红了，一把拍开了他的手：“我被妖精附体了你还这样？你是想跟妖精亲昵吗？”
什么人嘛，难得对他说一句自己都觉得肉麻的甜言蜜语，他倒好，还调侃自己。
早知道就不说了！唉，后悔死了。
言轲将她揽到怀里，笑得温柔：“若真有妖精变成夫人的模样，我……大约会多看两眼。”
此时他忽然有些明白历王为何总在寻找与先历王妃长得相似的女子了。
不过，历王的做法他却并不认同。
长得再相似也不是他心里那个她，亦不是他想要的。
“说说看，是什么事让你想到了为夫的好？”言轲一手搂着伏翎，一手去夹菜吃。
“岚儿要嫁给范公子了，上午郡主府刚送来请帖。”伏翎的口吻听着有些许失落。
“你觉得这门亲事不好？”
“你和范公子那么要好，应该知道他心里有别人吧？”伏翎仰面看着他。
言轲停下筷子，认真道：“阿锐是个有担当的人，他不会薄待岚儿。”
伏翎面色凝了凝：“可他会对上心吗？会对岚儿好吗？不薄待可不够。
“听说他在外面还有好多红粉佳人，你说岚儿能接受得了吗？”
说着，伸出双臂环抱着言轲的腰：还好你和他不一样，至少现在不一样。
言轲淡淡一笑：“你这都是听谁说的？他也就是房里有一两个服侍他的丫鬟，他家老夫人安排的。他以前去那些秦楼楚馆都只是约着朋友去借酒销愁。
“他满心要娶自己的心上人，却不料被心上人舍弃了，经常一喝便喝到后半夜，醉了睡在哪儿都不知道。有时从花魁床上醒来，扔下银钱就走了。他什么也没做，风流的名声却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
“后来，他嫌洛京是个伤心地，就去了荆州，也还是终日喝得不成样。我和阿瑨陪着劝了很久，他才慢慢想开了些。”
伏翎松开言轲：“似你这样说，范公子兴许以后会慢慢放下那个人？”
言轲垂眸瞅着她松开的手，意犹未尽似的蹙了蹙眉：“看他自己吧，我又不是他。”
伏翎也明白，别人的事自己终是管不了什么，因懒懒地起身：“你快吃吧，我要午睡了。”
言轲见她犯困的模样，捏了捏她的脸，低笑：“去吧。”
翌日，伏翎来到刑房，一进门便觉与往日有些不一样：铁勇、于飞他们，还有几个工房的人都在围着曹靖说说笑笑。
“什么事这么热闹啊？”伏翎笑着问。
众人闻声，都散快来。
铁勇道：“我们这儿马上要出一个员外郎了，曹员外郎！工部的。中午还要请我们吃酒呢。”
伏翎稍稍惊讶了一瞬，笑着向曹靖道了一声喜。
曹靖莞尔一笑。
铁勇转向曹靖道：“刚才正要问你呢，刑部的缺你也选得上，怎么不去考，你不是喜欢断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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